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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十五 (4)

是的,她百分之百地相信。杨坚充满激情的声音深深地打动着朱秀云。老杨讲得太好了!和他谈理想,总有一股热流,在身上火辣辣地流淌,浑身都是力量,不像过去梁君一谈理想和未来,就是什么沙发、电视、意大利音乐、莱蒙湖风景……乍听起来还动听,可一过去了,就觉得这些话只顾个人享乐,什么意思也没有,老想这些,心里也空得很。特别是梁君一谈起话来总是我、我怎么样;可杨坚呢,一张口就是党、我们、我们国家、社会主义怎么怎么样。当他谈到自己时,都与这些联系起来,好像没有这些,也就没有他自己。听杨坚谈过自己理想以后,小朱觉得他决不是什么“生平无大志”的人,他的志很大,不过,就是与梁君不一样罢了。

在团组织和杨坚的帮助下,小朱又变得朝气勃勃了。工作上比过去勤恳多了,团小组会上,经常看到她被邀请列席,晚会上又可以听到她的歌声笑语。人们都说:“小朱又变回来了。”就在一次团总支委员会上,团总支书记为此表扬了杨坚说:“老杨的工作做得很好,超额完成任务。”接着又说:“老杨干脆把工作做到底吧!最近再找小朱谈谈,问题搞清了,就吸收她入团吧!”

这是义不容辞的任务,杨坚当然又慨然答应。

这天又是一个星期天,天气非常好,天空只有淡淡的云花儿,风从江面上吹过来,带着沁人的凉意。宿舍里的同志,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很早就出去玩去了。杨坚知道他们争取时间,为的是稳稳地把游船租到手。在江里边划船,是这儿职工们一项最吸引人的娱乐,弄着桨儿,按动着手风琴的琴键,对着奔腾的江水,唱着高昂的革命歌曲,胸襟真是感到无比宽广舒畅。杨坚也很喜欢划船,小时候,他就爱跟邻家的伙伴们划着小船,或去挖河泥,或去捕捞鱼虾;高兴时,纵身河中,和鱼儿一块儿比赛速度。来到这里后,每到夏秋,也经常和同志们一块儿在江中乘风破浪,你追我赶。不过,工作一忙,他就把身外的一切都忘了,就是勉强去玩,心挂两头,也玩得不够味儿。现在工作告一段落,本来可以去玩一玩的,但是,昨天跟戴继宏合计了一下,芯子中有个问题,还得认真研究一下,需要提前做好准备,不应该因为它而窝了工。因此,两人约定,今天吃完早饭后,就到型芯工桑布师傅家里去,一块儿把这个问题碰碰。

老桑布和杨坚很合得来,他们的友谊还是杨坚在工段劳动时建立的。这个老型芯工手艺很巧,为人也厚道,杨坚经常虚心向他学习;但是,老桑布由于识字不多,看书不方便,理论上知道得太少,有时问到杨坚,小伙子总是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解,因此,老头儿对这位青年技术员又喜欢又尊重,曾经多少次邀请杨坚去他家里玩,但杨坚一直没有机会去,虽则因为工作太忙,总抽不出空来;而主要是杨坚觉得他是少数民族,自己是汉族,民族习惯不同,去他家里,怕难免有失礼的地方。听此地的同志说,这个兄弟民族有不少特殊的风俗习惯和礼节,语言又不太通,稍不注意,影响不好。因此,虽然心里很想去,总是没有去成。但不久前,戴继宏告诉他说,老桑布家里的人很热情,也没有多少特殊的地方,应该去看看。正好,现在芯子上碰到一个问题,趁星期天研究一下,再拜访一下桑布的家,岂不一举两得。

桑布没住在工厂的职工宿舍,他住在江岸的老家里,车间福利员曾有几次劝他搬到厂里住,可他总说:

“老巢难舍啊!省点房子多住一家吧,我那不算远。”

其实也不近,据说至少有七八里路;但自来到这个工厂以后,从来还没见他缺过勤,也没见他迟到或早退过。尽管北方的风雪总是那样粗暴,但桑布好像都习以为常了,不以为意。杨坚清楚地记得前年冬季,有这么一天,九级大风卷着团团大雪,他早晨去上班,几次出了门又被风顶回来,但当杨坚到车间时,桑布已经在摆弄他的芯盒了。他那布满皱纹的脸,又青又紫,口中还不断地哈出热气。杨坚笑着问他:

“桑师傅,来这么早!雪这么大没埋上你。”

老桑布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用那不十分熟练的汉话说:“这点小风雪算不了啥!”

干起活来,桑布更是把好手,他虽然是个“半路出家”的型芯工,但从他手里出来的活儿,谁也别想挑出什么错来。在铸造中型机架时,老桑布在造芯子方面,可出了大力了。因此,这二年来,他的奖品奖状没少得。厂里其他车间的一些蒙族同志都称他是:“我们蒙族的老雄鹰!”

趁戴继宏还没来,杨坚又把最近积下来的几件脏衣服取出来洗了洗;被子破了几块,又补了几个补丁。这些针线活,难不住杨坚,从进初中到现在,他没在这方面求过人,也没为此花过一分钱。尽管现在一个月拿几十块工资,他还保持这个老习惯。为此,梁君曾讥笑他是“小气鬼!守财奴!”可他说:“我这人生来就没大方过,大概永远也不会像你那样‘大方’!不过,我自己却没有什么万贯家财可守,如果能得一个社会主义‘守财奴’的称号,我倒乐于接受。”

刚把被子上最后一个补丁缝完,戴继宏来了。一见他又在做针线活,工段长就开玩笑地说:

“老杨啊!说你命苦,你真命苦,今年过了二十五,衣服破了还没人补!”

“咱永远自力更生!”杨坚笑着说,并立即把被子卷起来,叠好,放在床上;把针线包也收拾好。

“快走吧,我的大技术员!”戴继宏看他那样细心地收拾就催他道。

“我干这,就是为了等你,我的大工段长!”杨坚也回敬了一句。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出宿舍了。

一辆崭新的公共汽车,顺着一条新修的柏油马路,一直把戴继宏和杨坚拉到江岸公园门口。老桑布住在公园的后门以外,为了抄近道,他们俩就从公园里穿了过去。

今天天气好,游人特别多。靠近租游艇的地方,戴继宏看见了他们工段的人。张秀岩、小刘、李大炮、赵虎子都在里面。小刘已经捷足先登上一只游艇了,正在得意洋洋地拴好船桨。

“快走,别让他们看见,不然又走不开了!”戴继宏催着杨坚说,他怕被他们拉住赛船,耽误时间。

杨坚因下午还有事,也更不愿多停留。因此,两人很快地就穿过公园来到后门。戴继宏知道桑布师傅的住址,就指着说:“那个地方就是!”

顺着工段长的指向,杨坚很快就发现一个小小的院落。白色的土墙,覆着一层新的红色的瓦,绿色的玻璃窗,接待着温暖的阳光,几株小白杨,在房屋周围摇曳着美丽的身躯。门前有一方不大的田畦,种植着辣椒、茄子、黄瓜之类的菜蔬。一只高大的芦花公鸡,正昂着头,对着太阳鸣叫。不远的地方,江水闪着蓝色的浪花在流转,不时有各种船只经过;遥望远方,无垠的原野,展示在面前,使人心胸豁朗。

正当他们想去敲门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炼钢工人的服装,有着老桑布一样浓密的眉毛。他怔怔地望着这两位来客,然后有礼貌地问:

“两位找谁?”

“找桑布同志。”戴继宏答道,“他在家吗?”

“在家,请进吧!”

年轻人开了门,让他们俩先进去,然后又把门关好,还没到里边就大声嚷开了,他们俩只听懂“阿爸”两字,其他什么也没听懂。

里边的那个房门开了,老桑布走了出来,他一看见是他们俩,高兴极了,大声地说:“好,快请进来!今儿是吉祥日子,贵客满门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也传了来:“好啊,你们也凑热闹来了!”

原来王永刚正坐在屋子中间。

他们俩感到意外的高兴。戴继宏说:“王永刚同志,怎么你也到这儿串门来了?”

“怎么,只许你们来串门,就不许我来串门?”党支书笑着说。

党支书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那个年轻人却奇怪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老桑布这才想起来作介绍,他把王永刚、戴继宏、杨坚一一介绍过之后,便指着年轻人说:“这是我的大孩子,叫桑吉,钢厂的炉前工,也搞什么革新,刚从厂里回来。”

王永刚笑着说:“这是小鹰了!”

爷儿俩都乐了,老桑布又加了一句:“他是老大,老二出去玩去了。”

这时,他们已经进到屋里。

室内陈设朴素而大方,屋里粉刷得雪白,正中贴一张毛主席像,收音机、缝纫机、座钟、各种家具都摆设得恰到好处。

说话之间,一个年纪四十开外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她身材适中,脸色黑红,眼角上刻着疏密相间的皱纹。

“用你们的话来说,这就是我们当家的。”桑布笑着作介绍。然后指着他们三个人说:“都是我们车间的同志。”

女主人大方地向他们点头,说:“老戴同志是认识的。”

“你们几位都难得到我们这儿来呀!”女主人笑着向他们说,“虽没见过面,他经常提到你们这些同志。”

王永刚代表他们说:“来,早就想来看看了,就是抽不出空儿。”

“你们的脾气都一样,恨不得成天待在厂里。”她像少女似的深情地望了一眼丈夫。杨坚听出她所说的“你们”也包括了老桑布,不禁笑着说:

“桑布师傅可舍不得待在厂里,这个巢太好了!”

“本来就不错嘛!用我们蒙族人的话来说,雄鹰不离草原,老鹰不离巢。”老桑布插了一句。

“他这几十年在外飘游够了!”女主人深表同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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