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大师见盲剑客和一只耳临阵倒戈,不由气得七窍生烟,指着二人破口大骂道:“你们两个混蛋畜生,狗娘养的蠢货,枉我对你们还存了手下留情的心思,没想到你们竟要恩将仇报。”
盲剑客咧嘴笑道:“师叔,刚才在山路之上,你不分青红皂白,便对我和六师弟痛下杀手,我二人现在只是有仇报仇,又哪里来的什么恩将仇报?”
一只耳附和道:“师叔,五师兄所言极是,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大师兄在此,我们还能怕了你?这一路,我二人因打你不过,才一再忍气吞声,如今已忍无可忍。师叔,我劝你还是做个好人,早日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无色大师气急反笑,冷眼看着四贱和尚三人道:“大朗,你以为我打不过你?”
四贱和尚傲然说道:“不是我看不起师叔,便是讲道理,师叔也不一定能讲的过我,更何况是动手?”
无色大师听四贱和尚居然说讲道理也不输自己,跺脚喝道:“好!”
四贱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蹙眉问道:“好什么好?”
无色大师硬着头皮道:“好的意思就是,”他停顿了片刻,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男女之事,忽然软了下来,接着道,“我们便来讲讲道理,毕竟都是出家之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多不合适?让人见了,徒留笑柄。”
四贱和尚抓了抓头皮,道:“可是我现在不想跟你讲什么狗屁道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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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七琅见双方阵营已经形成,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很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意思。心说此地不宜久留,反正《一阳指》秘笈已经被洞中人烧掉,再无失而复得指望。
如今天龙寺内又矛盾重重,自己再犯险去天龙寺叙什么离情,不知又会惹上什么麻烦?
眼下还是趁早溜之大吉为妙,省的到时候城门失火,殃及自己这条小鱼。
他一边想着,一边边蹑手蹑脚往洞口挪去。
谁知刚迈出几步,四贱和尚忽然开口道:“七琅,看你偷偷摸摸、贼头贼脑的样子,这是打算去哪啊,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陆七琅停步转身,脸上忽然堆起笑容道:“大师兄客气了,你们在这里好好玩儿,我还有事儿,就不陪诸位了,小弟先行一步,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说完快步便往洞口跑去。
四贱和尚闷闷不乐道:“你我许久不见,怎么才一见面,你便要走?”说话间人影一闪,已挡在陆七琅身前,又道,“师兄还有许多话没给你说呢。”
陆七琅苦着脸道:“我和大师兄没什么好说的,若是大师兄实在想念我,可以给我写信,写好之后托人捎到沙家堡东北角棺材铺里,我看见了,自然会亲手回复的。”
四贱和尚道:“师弟便这么着急吗?”
陆七琅道:“大师兄有所不知,我刚才忽然想起来,家里最近养的一只纯黑斑点狗已经一个月都不曾喂食过了,若是再不去喂它,它恐怕便要离家出走了。”
四贱和尚满脸惋惜之色,道:“你怎么不早说,狗这东西,最讲情义,你即便不去喂它,它也断不会到别处求生存的,所以,它现在很可能已经饿死了。”
陆七琅道:“不会,我离家之前,给它留了几天的口粮,应该勉强够这些天吃的。”
四贱和尚忽然回过味儿来,大声道:“七琅,你说谎。”
陆七琅心头一紧,难道家里没有养狗这事被他识破了?刚要矢口否认。只听四贱和尚又道,“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纯黑的斑点狗。”
陆七琅狡辩道:“这世界上也没有失去双耳却不是聋子的人。”
四贱和尚将陆七琅的话重复一遍,琢磨半天才想明白话里意思,于是双手摊开,从下巴开始,一点点向上移动,最后夹住脑袋两侧,摸索一阵儿,可能是在寻找那一双并不存在的耳朵,半晌才喃喃一声道:“有道理。”
陆七琅道:“那我可以回家喂狗了吗?”
四贱和尚不置可否。
陆七琅错身避过四贱和尚,又继续向外走。才松口气的当儿,却听无色大师出言阻止道:“七琅,你不能走,你作为外人,得留下做个见证。”
陆七琅烦不胜烦,摆手道:“我着急,这次你们自己玩吧,就别带我了,行吗?”
无色道:“不行,这里除你之外,都是我天龙寺门人,你作为见证人,最是公平。”说完转身向四贱和尚道,“你说呢,大朗?”
四贱和尚点点头。
陆七琅急了,道:“大师兄,打架能赢的事儿,为什么还要浪费口舌,跟他瞎矫情什么,赶紧动手吧。”
四贱和尚又是点点头道:“有道理。”说完便在不言语,突然屈身,光头向前,足下猛地踩地,身形便如惊鸿般向无色大师略去。
一只耳见大师兄出手,欢呼一声,手舞足蹈的助威:“打死他,打死他。”
盲剑客也不甘人后,“啪啪啪”一阵为爱鼓掌。
无色见四贱和尚来势凶猛,不敢怠慢,急忙聚气于手心,一掌向四贱和尚的光头拍去。
四贱和尚听到风声,却避也不避,一颗圆滚滚的光头一往无前,继续迎着无色的手掌撞去。
只听“砰”的一声低沉闷响。
无色大师脚下一划,将地面画出一道沟壑,不迭往后退去。他的手却仍是抵在四贱和尚的头顶,没有松开。
四贱和尚一颗大好头颅任人抓在手中,却半点也不慌张,口中犹自哈哈大笑道:“师叔觉得弟子这一手不锈金刚头的功夫练得如何?”
无色也不作答,五指用力收拢,想将这颗脑袋抓成一滩烂泥。
谁知刚一用力,便觉一股刚猛力道反弹回来,两股力道相交,竟将他五根手指反震开来。无色被震得手掌一阵发麻,心中惊异非常,暗道这四贱和尚果然厉害,脑袋上竟也能生出内力来。
四贱和尚脑袋脱离了无色手掌,并不停留,一头又向无色的胸腹之间撞去。
无色无奈,只得出手抵御。一边咽下口吐沫说道:“大朗,我看今日切磋就到此为止吧,还是坐下来好好讲道理才是正途,你说呢?”
四贱和尚摇摇头道:“师叔,我们不是切磋,我们是生死相搏。”
无色道:“何必呢?何苦呢?”
四贱和尚道:“你断我等财路,我自然要跟你斗生死。”
无色:“我他妈....”话还没说完,一颗锃光瓦亮的脑袋在空中划过一道白光,又向他袭来。
陆七琅见这二人打架的方式,就跟俩小孩儿闹着玩似的,颇觉无趣,便快步走出了鬼洞洞口,回望过去,只见洞口四周围了一圈黑压压的脑袋,正直愣愣的向里张望。
其中一人见陆七琅走出来,忙迎上去道:“七琅师叔,请留步。”
陆七琅不觉诧异,心说我什么时候当师叔了?一看那人却是刚刚记账的小和尚,便止住脚步,淡漠说道:“少给老子套近乎,你想干什么?”
小和尚也不生气,笑着道:“师叔,我记起你来了,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
陆七琅道:“怎么,记起我来又怎样?难道你还要找后账?实话告诉你,我没钱。”
那小和尚忙摆手道:“弟子不是这意思,弟子只是想请师叔帮个小忙。”
陆七琅冷哼一声,道:“什么忙?”
小和尚一边脱去外边僧袍,一边道:“师叔,你来打我啊。”
面对这种奇怪的要求,陆七琅从来不让提要求者失望,所以他一拳过去,便将小和尚打飞到了空中,然后又重重的落到地上。
陆七琅又跳脚在他背上蹦跶了一会儿,才吐出口气道:“不知这种服务,小师父可还满意?”
小和尚趴在地上,继续了他平凡而伟大的装死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