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欧阳翔瞰也知道,席若曦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伙伴,即使她比他小了一岁,低了一级,又是个女人,但她的能力完全不逊于任何男人,最重要的是,他了解她的性格脾气,知道她不会背叛他,她对他即将进行的计划乃至以后的事业,都有不容忽视的帮助。
他知道,要维系这种牢靠的伙伴关系,就越早说明越好,越少造成误会越好:“我欣赏的是你的才干,你看中的,也只是我的能力,我们只能合作,不能结婚。合作带来的是利益,结婚带来的是伤害,所以,我对其他人如何打算,请你不要过多地关注,同样,你的私人感情生活,我也不会多问。”
换了口气,他坐回书桌后面的皮椅里,仿佛为了缓解现在过于严肃的气氛般说道:“你知道一年后我要离开,归期不定,所以我现在对她没有任何打算,那太遥远。”
席若曦摇头:“我清楚你的脾气,有没有打算和时间遥远无关,只与你的感情有关,你只是还不够喜欢罢了。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只能是工作伙伴,我清楚得很,也完全赞同,今天问你,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仅仅是为了打发这一年的时间,仅仅是拿她当娱乐,你就不该,也最好不要再接近她,她不会成为你的跟屁虫,但她会受伤,你没有权利去故意伤害她。”
若是因为时间遥远就没有打算,那他就不会在七年前就开始部署,也不会隐忍了这么多年还在守候时机,这种纯男人的借口,她毫不客气地当场戳破。
看他盯着桌面陷入沉思,席若曦站起来走向门口:“言尽于此,我不打扰你工作了。”
打开门,她又补充一句:“由于你的某些行为,将她推到了一个颇为尴尬的位置,梁露是明的,还有些暗的,她虽然有些人气,但毕竟还太单纯,难免吃亏,你最好注意一下。”
欧阳翔瞰静静地坐在皮椅里,静静地看着房门关上,静静地品味着席若曦刚才的话,静静地剖析着自己的内心:莫非,他真的是因为无聊?莫非,他真的是在“玩”?莫非,他已不知不觉地堕落到,玩弄别人感情的地步了么?
欧阳翔瞰坐在皮椅里,盯着书桌上摊开的材料陷入沉思。
他在品味着席若曦的忠告,他在检视着自己近段时间的作为,他在剖析着自己最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记得,从小到大,他都忙得没时间顾及别人,忙得没时间欣赏身边的风景,除了正常的课业外,他还必须秘密接受各方面的训练,包括体力训练,武打训练,智力训练,商业训练等,每一天的行程都排得密密麻麻,他只有不断提高效率,才能争取到丁点儿的喘息时间。
有时候,他也很羡慕那些平常人家的孩子,他也很想像他们一样,下了课和同学一起疯一起回家,完成了作业就能自由行动,痛快地玩到天黑,而不是像他一样,只有在外界报道的时候,才像个正常的小孩。
大家都说他很聪明很沉稳很早熟,可谁又知道,在这些光环的背后,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大家都说他很阴毒很狡诈很无情,可谁又知道,在这些责骂的背后,他咽下了多少的委屈?
人们从来只看得到光鲜的结果,只羡慕他与生俱来的财富,只嫉妒他似乎天生的才智,却总是忘了,硕果背后的汗水和付出!
他骄傲又如何?这一切都是他努力获得的,不该骄傲么?他霸道又如何?他有这个权利,有这个实力,不该霸道么?
他做事从来不奢求别人能理解,从来不征询任何人的意见,因为他相信,自己是对的!
事实证明,这么多年,他很成功!就算外界没有公开报道,但在龙斋财团内部,最高领导团体之间,他,欧阳翔瞰,谁也不敢小觑!
可是,他再怎么聪明再怎么成功,那些强压下来的,似乎永远也不会结束的训练和明争暗斗,对一个渴望玩乐,渴望自由的孩子来说,毕竟是太沉重了些。于是,他开始找寻自己的发泄通道,比如,关起门来,对着沙包施展暴力,将那些累积在体内的压力化作汗水流淌;比如,假传圣旨,借着父亲的名义,隐在幕后操作,把深埋在心里的不爽化作某敌对集团的损失;比如,抽出几天的时间玩消失,谁也不见,谁也不理,放任自己像个野人般生活,不打理外表,不注重形象,想笑就笑,就叫就叫,不需要硬逼着自己淡漠,硬逼着自己将真实情绪与表情分开。
当然,从二十岁起,他也会偶尔找些女人,各取所需,但每次结束后,他反而更加空虚,更加寂寞,这种大众的减压消火方式,他却不大喜欢,他希望,能找到个契合的女人,一个能让自己打从心里臣服,能让自己心甘情愿地花一辈子时间去陪,去宠,去疼的女人,一个能让自己死心塌地交出所有的女人。
可是,这么多年寻寻觅觅,他的时间永远都不够用,他的世界越来越孤寂。
然而,不管他如何霸道如何阴狠如何寂寞,他都没忘记一句话:君子日三省乎己。
他当然不算君子,但他希望,在生命将尽的时候,回忆起自己的经历,能少一些后悔,多一些骄傲。所以,他一直遵循着一个原则,也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
他坚持,绝不借着自己的身份地位,故意玩弄任何人的感情,除非,对方先有了邪念。
可是,刚才席若曦的话讲得很清楚,很不客气,她的意思,他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