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觐将无常轻轻地放到檀木床上，温柔地守在她旁边，耐心地等着颜胤打水过来。
无常沾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旁，将那满是泪痕的脸衬得愈发怜人。
水晃着拍打到盆侧，伴着轻轻的脚步声卷起细碎的水花。
颜胤轻手轻脚地端着盛有向上微微冒着白雾的水的瓷盆进来，轻声地说了一声，“月神……”就将手中温热的瓷盆放到床边。
钟离觐修长的手指挑起柔软的白巾，浸到水中渐渐湿透了，微微拧干，一手在下收着宽袖，一手轻轻地帮无常拭去泪痕。
颜胤无措地在一旁守着，只能将无常脚边的被角拉了拉，使得原本平整的模样更加完美了。
大概是温热的软巾过于舒服，无常微蹙的眉在钟离觐的擦拭下渐渐平缓下来，原本微抿着的嘴也是慢慢地放松了。
“颜胤，你回去吧。”钟离觐将软巾放到瓷盆中，边温柔地将无常脸庞的碎发撩到耳后，边轻声对颜胤说。
颜胤微微屈身，将瓷盆端起，又如来时那般，轻轻退出去了。
无常平稳的呼吸声隐在屋外桦树叶摇晃的沙沙声中，钟离觐却是在一旁耐心地伴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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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睡得很沉，一直睡到隔天凌晨才醒过来，一睁眼便撞进了钟离觐温柔的眼中，只听见他柔声说，“起来吃点东西吧。然后我们再回人间。”
无常抬手揉揉朦胧的睡眼，也不知为何很信任钟离觐，应了一声就下床来了。
钟离觐正转身要离开，却听见身后无常轻轻咦了一声，又回身看看她怎么了。
无常本来想着要赶紧去洗把脸，满脸泪痕回去肯定要让父母担心。结果晨风拂面，她感觉脸上轻快得很，手一摸，完全没有泪痕的触感。
钟离觐见无常手贴脸，一副怔怔的模样，心里懂了个大概，便轻笑着解释道，“你睡着之后我把你抱到这来。颜胤去打了盆温水，我就给你擦了擦脸。”
无常眨了眨眼，如月色澄亮的眸在那一眨一眨中仿佛是泛着磷光的水面，惹得钟离觐有些恍惚——毕竟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见着这般澄澈的眸了。
无常笑了笑，竟快步上前抱住钟离觐，语气有些撒娇，“谢谢扶苍哥哥。”她的动作过于自然，毫无杂念的心亦是丝毫没有感觉到钟离觐僵了僵的身子。
“再这样磨磨蹭蹭的话，又不知道人间过去多少时日了。”钟离觐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在无常听来语气里似乎有一点调侃意味。
无常赶紧松了手，却是搂住钟离觐的手走向屋外，嘴中说着，“那我们快去吧。这么久没回去，现在还不利索点，就太对不起家里人了。”
钟离觐偏过头看向另一边，不让无常看见他眼中的波动——也不知是不是忆起了几百年前下凡历练与万荣相处的时光。
阁外微光渐渐明亮起来，桦树亦像是逐渐清醒那一般，树叶沙沙，欢悦得像是即将回家的无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