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让我麻烦你吗？”
步漓堪堪停下脚步，平静地反问他。
“我说了算了。”她望向他，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扰了这一片月色，“你听不懂吗？”
盛楠觉得自己这颗好心就跟喂了狗一样，他眼巴巴地担心她回不去，头发没干就跑出来接她，蹬了二十多分钟车跟疯了一样。
然后后在对方不知好歹的一句“你不应该来的”中，彻底没了声响。
步漓的语气可以说是相当平淡，不是质问，更不是指责，跟她平日里同人讲话没有什么区别。
她说完，重新往前走，似乎真的没有坐他后座的想法。
盛楠认为自己绝对是没事找罪受，典型的费力不讨好，他皱了皱眉，又叹了口气，推着车跟上步漓，放软了语气:“我说大小姐，咋能别闹了吗？”
他的确是看不惯温楚，但也没说让女孩子一个人走回去的爱好，毕竟这里离着他家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走回去估计要一个多小时。
虽然盛楠平时嘴上混蛋了点，不过说到底也是个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下严格按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成长的良好青年，要不然也不会大半夜跑出来接人。
盛楠在旁边喋喋不休，用意大概是好的，不过他个大少爷向来嘴上没饶过人，那张嘴讲出来的话夹枪带棍的，让人不知道是在安慰还是在讽刺些什么。
大概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盛楠见他哄了半天也没个屁的效果，脸彻底冷了下来。
“温楚，你别给脸不要脸啊。”盛楠这话刚一说出来，转头就看见步漓给哭了，她哭得不明显，只是默默地悄无声息地落两滴眼泪就算完了，连个声都没有。
温楚那张脸适合走白莲花的路子，盯着你看上两秒钟，再泫然欲泣一番，盛楠心里那点怨言早就化成了泡沫。
那点刚刚起来的脾气，瞬间被女孩子这两滴眼泪又给浇没了。
“你别哭啊。”从小到大盛楠最怕的就是她哭，“你一哭就好像是我欺负你了一样。”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步漓只流了两滴泪，她哭得也不放肆，跟按了静音键的一样默不作声的，脸上只有浅浅的两道泪痕，像是被堵住了出口一样，眼泪只是在眼里打转，说什么也不肯掉下来了。
盛楠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温楚之前是很爱哭的，温家大小姐，万千宠爱于一身，动不动就能嚎上一嗓子。
她现在也是哭，觉得让人心里头揪着得慌。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
步漓突然问他。
这个问题是肯定的，“任性”这个词是给这位大小姐量身定造的。
“我也觉得。”
步漓自问自答。
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一遇见你，就难以自制。
“你没欺负我，今天是我的错。”步漓走到盛楠的车旁，侧身坐上他的后座，“我们走吧。”
温楚不喜欢他骑快，每次他稍微骑快一点她都会吓得要死要活，之前盛楠总是照顾着温楚的情绪，把车子骑得又稳又慢。
步漓坐上车时下意识去环盛楠的腰，刚一触碰到盛楠的皮肤，就触电般地收回了手，转而拽着座子去了。
“没事，你抱吧。”盛楠沉默着，然后道。
“不用，谢谢。”
自从高一闹崩了后，温楚几乎没再坐过盛楠的车，除了偶然的一次。
当时温楚想像之前那样环盛楠的腰，当时盛楠正沉浸于温楚的霸凌之中，她刚一触碰到对方，就被少年吼了回去。
“别碰我！”
温楚的手尴尬地愣住，片刻后安静地收了手。
到今天为止，她把那句话像是规则一样牢记在心，也没再像之前一样，环过盛楠的腰。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会莫名憋着鼓劲，好像是在和谁较劲一样。
但林林总总算来，无非都是受了委屈，才非要较着劲，看看是谁先认输，看看是谁先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