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钟表店,安柏再没有纠结昏暗的环境,他沉默着走到办公桌旁将先前因混乱而变得无序的桌椅重新摆放回原位,为了让其看起来更为规整一些。他又把口袋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然后把身上那件看起来已经破破烂烂风衣脱下挂回到了,衣架上,只留了今早出门时穿的睡衣在身上,虽然现在也是折腾的不成样子就是了。
“咦?这卡片怎么成这样了?”
安柏拿着之前那摆摊的老者给的预言卡片,此刻卡片正面原本的图案已荡然无存,只留下空白的卡面在上。
“真就一次性用品呗?那老头也是有够小气的。”他拿着卡片对空气抱怨着。
夜已深了,安柏强逼着自己暂且去扫空脑中所有的杂念,拿着毛巾牙刷在卫生间中简单洗漱了一番,又按照惯例一个人对着镜中的自己练了几分钟的微笑。
安柏关灯从卫生间里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打开床头柜,里面装有一小瓶酒,一包香烟,与一个简易的医疗包,他从里面取出纱布和医用酒精,接着将那挂在身上的残破睡衣褪下,露出了匀称且稍显健壮的身躯,不过上面留有不少的伤痕,有些是新的,而还有一些是旧的,尤其是腹部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从右至左斜着横贯而下。
“嘶~果然不管几次我都还是不能习惯呀。”
当粘着酒精的棉布擦拭伤口时,安柏嘴角轻轻倒吸着凉气,他独自清理着新的伤,纱布一圈圈地缠在身上,为了防止有什么进一步的恶化或感染,在一切结束后他才把医疗用品放回床头柜,然后抱着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漫无目的想些什么。
“光是为了生活就已经很努力了,我明明只是想要平静地活着而已,可是一个又一个麻烦接连上门,难不成真是那什么劳什子的命运?”安柏脑中回想起那摆摊老人和他说的话。
安柏轻声呢喃着向自身发出疑问:“如果这一切早就已经注定,那我的挣扎到底还有些什么意义?”
“算了,这种问题还是留给哲学家去思考吧,况且就算真有什么所谓的命运,也不应该落在我这种咸鱼身上,关灯,睡觉。”整理了半天思绪的安柏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想法,索性就停止了思考,开始睡眠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一觉起来,安柏在被窝中被闹钟叫醒,他看了看手机,正好七点整,随后从床上爬起,到卫生间收拾了下,又给自己随便做了个早餐,就开始了一天的营业时间,一切都显得那么普通而正常,安柏表现的如同根本没经接触过那些诡谲一样又或者昨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平静地看着店,平静地清理着每个表盘上的灰尘,平静地坐在老板椅上边看着清晨第一缕阳光边享受着他给自己冲泡的咖啡,虽然完全不如往日阿福泡的咖啡就是了,而且连生意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天下来几乎看不见几个人光顾。
这种在旁人看起来看起来乏味到极点氛围一直持续到店铺打烊才结束,安柏从椅子上起身后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身体,然后从衣柜中翻出一套和之前那件破损风衣的相同款式套在身上。
锁了门,安柏紧裹着身上的衣服步行至阿福所在的医院去看望他,虽然明明打个车一刻钟便到了,但他为了省钱偏偏硬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
病房内,此刻的阿福正在病床上一边输着液一边津津有味地看报纸。
“咳咳。”安柏在病房门口咳嗽了两声。
阿福闻声望向门口处。
“哎,少爷您怎么来了?我这边也没什么事,您不必特意跑一趟的,医生说这周留院观察过后我大概就能出院了。”说罢,阿福还下意识地想起身迎接安柏,却忘记胳膊上还插着针头,“啪”一声,针头从上面被起身的惯性扯了下来。
“呀,出血了。”阿福盯着自己的胳膊说道。
安柏看见这一幕,捂着额头叹了口气,随后让他先坐回床上,自己去叫来了护士,重新调整被扯掉的针管和针头。
半晌,待护士走后,安柏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无奈地说道:“阿福,你说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咱能不能安稳点,别这么会玩了?”
安柏递过去一个刚刚削好皮的苹果给床上的阿福。
“嗨,少爷你得理解我,好不容易有时间放个假我当然会有些兴奋啦。”
“你是舒服了,可我麻烦就大了,不仅要全天亲自看店,而且就连咖啡都没以前那么好喝了,你可得给我赶快好起来呀,不然我的闲鱼化人生将毫无意义。”说着安柏又顺手给自己削了个苹果啃了起来。
“本来就没什么意义好吧。对了,少爷,昨天那人看起来可不是一般人呀,想来这次事件定然没那么好解决。”吐槽了一句,阿福又严肃了起来。
“可不是吗?那混蛋全身从上到下随便挑一件都够我交一两年的房租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现在既然用得到我,必然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阿福见他这副模样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安柏耸这肩摊手道:“算了,我还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就别安慰我了,这点事情不算什么。这世上的困境如同那天上的星晨一样繁多,如果遇到一个就唉声叹气的,那就别过了,毕竟那样改变不了任何事,也不会有人去在意的。”
“是是是,您说的都是。”阿福应和着。
看时间也不早了,安柏从椅子上站起身道:“既然你也无大碍,我就先回去了,有时间再来看你。作为一个标准的平静的上班族,我可是要准时睡觉的,一定不能把疲劳留到第二天。”
“要不睡前来一杯热牛奶?”阿福朝他挥手说笑着。
“话痨,苹果也堵不上你这爱唠叨的嘴,走了。”安柏转身走出病房离开了这栋医院。
在往后的两日里,安柏都按着他那平淡的日常在店中渡过,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中途因为咖啡喝完了,又出门采购了一次,除此之外,除此之外他的生活就好像是完全粘贴复制的一样。
第三天的夜里,不像之前两天晚上的打烊休息,今夜他穿好衣服带上所需的东西,然后将表店的门锁好,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便出门了。
一路上他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不停地一个人在碎碎念着什么,而且如果仔细听的话就可以听见一些像“没什么好怕的,你可以的。”之类的话。
过了一阵,安柏感觉四周渐渐变得嘈杂了起来,不断有年轻的男女说笑着,迷蒙暧昧的灯光打在人群中,没错,这条路径引向的正是梦魇酒吧的位置。
“娘的,就是一个女人,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出息点,安柏!”他暗暗给自己打气,虽然所说的话与脸上的苦涩完全不相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