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解,重组,分解,在重组。
一次又一次,炉中那些由无数符文组成的炽焰开始慢慢凝聚轮廓,就好像一个迷你版的安柏。
可每当快要真正成型时,那团火焰形体都会瞬间裂解,破灭,然后重新被其他符文所代替。
每次当那形体被撕裂时,里面都会传出哀嚎,倾述其过程中的苦痛。
此时此刻,躺倒在地上的安柏全身的衣物都已经被汗水所浸透,面部表情也因为肌肉的抽动而失控。
这时,一声炸响从炉中传出,那团形体在逐渐融化的过程中貌似达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随后彻底爆裂开来。
不同于先前几次的裂解,这回熔炉内的反应显得异常猛烈,以至于其内部的符文都在这回的爆炸中喷射而出,一道道赤色锋芒连带着高温如实质一般撕裂了周围的空间,形成了视觉上的扭曲。
腥红的赤芒撕碎了空中的符文锁链,连带着周围的器皿也一同遭了秧,可古怪的是,每当那些赤芒欺到安柏身前时都好像撞上了什么虚无的屏障,炸开,破碎,接着慢慢渗入进安柏的体内。
而此刻躺在地上的安柏面色竟回复了一些血色,虽然眉头仍是紧皱,可却无之前那般狰狞,连带着那熔炉中好似一同感应到了一样平静了下来。
“这小子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呀,也难怪能接触到丽蓓卡那女人。”
虽然药师嘴上嘟囔着,不过手中的活可没有闲着,挥舞着他那庞大的爪子不断地往那熔炉的炉身上加固着数量更为巨大的符文。
原本眼看这即将熄灭的炉火再次激荡了起来,先前那些被赤芒所撕碎锁链也开始了重新连接。
点点星火汇聚,早先炸开的迷你安柏也再度回归,但这一次这团由火焰所组成的安柏仿佛与本体达成了某种平衡,强忍着撕裂的痛处,疯狂吞噬着周围一切可被其所吸收的物质,就像无尽深渊中的灵魂渴求着阳光再一次地照拂。
“是时候了。”药师这般念到。
他从后面的瓶瓶罐罐中悠哉悠哉地挑选着,就好像根本未曾注意到炉中的景象一样。
闪耀着淡淡光泽的松绿色汁液,两颗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牙齿,数颗酒红色的种子,以及从他自己身上拔的一些毛发。
缓步来到炉前,药师的那张巨型柯基脸都被炉中的火光映地通红。
那不断吞噬的炽焰好似有灵魂一样地挑衅着,体积在药师靠近符文炉时猛涨,赤红色的火苗高涨地都快要窜到他的脸上了。
可无论那团火光如何地膨胀,企图向药师烧去,火苗都是中停留在距离他面部大概五厘米左右的位置,不敢再踏前一步,就好像他面前有着一面无形的玻璃一样将其隔绝。
“够了。”
随着药师话音落下,在他周围的虚空中又凝聚出了数条锁链冲入炉中将那团火焰的核心绑了个结实,让其不得再有一丝动弹。
收束,桎梏,平静,那嚣张的气焰也在锁链的禁锢下老实了下来,虽然透过锁链的缝隙仍能看见其内不时跳动的焰苗。
“这样就对了嘛。”
药师一边浅笑一边将手里的秘药灵材悉数加入炉中。
“砰!”一团巨大的烟幕在材料的投入后缓缓飘起,不仅仅如此,若不是此刻的安柏无暇顾及其他,他定然会看见那团烟幕中所浮现的奇景。
深绿色的远古森林内有着几颗酒红色的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壮大,破开土壤,随后其藤蔓如灵蛇似地找到并般攀附上了四周的巨木,好像纹身一样给这片古老森林平添了一抹诡谲的气息。
突然间,草丛窜动,一只灰白小兽自巨木脚下的灌木丛中缓缓探出,先是警惕地环视了下四周,随后它在确认了自身安全情况下才撒开欢一般奔动着,如同空中飞鸟似的好不自在。
“为什么总感觉少了些啥?”
药师那张柯基脸上轻皱眉头极赋喜感,思考了一会后,他“哦”的一声那眉头也随着舒展开来。
左翻翻,右翻翻,药师从他身上那浓密的毛发中翻找到一根羽毛,一根通体闪烁着赤金耀光的羽毛,神秘而高贵。
爪子撵住羽毛的根部,在嘴边轻轻一吹,轻悠悠地那羽毛从他的手中缓缓飘入炉内的火光。
稀奇的是,那片赤金色羽毛在飘入火光后却未同想象中一样化为飞灰,而是如同一块神金似地渐渐在炉焰的煅烧下化为液态流入了核心之中。
那烟幕世界内的森林中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附着在巨木上的藤蔓慢慢发出新的嫩芽,下一刻,那些看起来脆弱无比的新芽猛地刺入到了棵棵庞大的巨木体内,贪婪地吮吸着其内的汁液,像是根根血管一样抽动着。
不过片刻,巨木外层的表皮开始龟裂,接着一片片从上脱落了下来露出内部的模样,原来那些红藤早已鸠占鹊巢,在其内根根虬结在了一起,形成了早先巨木形状。
在那些藤蔓将所寄生的巨木悉数取代后,长成了六颗血红的古树,甚至比之前还要更为宏大。
六颗古木以环绕之势耸立着,接着又从树冠的部分同时向中间刺出一根枝丫,互相盘踞凝结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好似鸟巢形状的模样,缓缓扩张着。
直到那鸟巢长到直径近两米的大小后才停止了扩张,接着在中心点生出了一朵赤金色的花苞,便如先前那根羽毛的色泽别无二致。
地面上早前撒欢的灰白小兽在目睹了这异变的全过程后,飞快逃进了一丛灌木中,在里面瑟瑟发抖地盯着那六颗血木中心的鸟巢。
“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不知道它到底会成长一个怎样的地步呢?”药师低声轻语着。
又是一个响指,虚空中的锁链尽数消逝,四周工坊墙壁上的符文也黯淡了下去,就连那烟幕所演化的远古森林同样缓缓倒流进了火焰核心之中,然后随着炉内火光渐熄一把崭新的左轮静静躺在那里。
其实从模样上来说并未有什么大的变化,只不过先前枪身上的纹路已被血色所代替并赋予了整体一抹更为古朴,诡秘的气息。
药师的爪子向前伸去,将那柄左轮枪从炉中拾起,轻轻摩挲着,好像是对待恋人那样温柔,怜惜。
他的眼中满是渴望与热忱,那颗巨大的头颅转向到了安柏的位置。
此刻的安柏已经昏了过去,就像一个死人一样躺在了地板上一动不动。
杀意与贪婪在药师的眸中闪过,他慢慢靠近安柏,在他的头上缓缓地抬起那巨大的利爪,不过直到最后也始终未曾落下。
药师有些苦涩地笑着摇了摇头,收回爪子,随手撤掉了领域内的工坊,周围的环境以他为中心重新化为早前的客厅。
看着面前的昏睡不醒的安柏,药师口中说道“梅莉,你收拾一下,等他醒了让他来庭院见我。”
“是,老爷。”不知是何时,那位身着校服模样的短发少女早已在药师的身后候着,并回应道。
言罢,药师便带着那柄左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只剩地上的安柏以及那名为梅莉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