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未完工的建筑四面透风,混凝土地面反射着零星的月光,使本就暗淡的空间多了一分阴森。
“你来了?”
许达停下向上的脚步,猛地回头。只见一道强光从黑房间里射了出来,晃得许达扬起双手,侧目而视。“你真的在这?知由。”
“这下我死定了。”
“你说什么?”许达向前一步,尝试着看清眼前的东西。“吴斌是不是在你这?”
“哦,你说他啊。”孟知由将手电筒转向一旁。“他在呢,还活着。”
吴斌被捆在一张破旧的靠椅上,头向后倒,已经昏厥过去。上身的外套被扒下,单薄的秋衣上多了几个血窟窿。他的左腿龟缩在椅子下,右腿向前伸展,折断了的小腿拽着膝关节被甩在一旁。虽然遍体鳞伤,但他的脸却完好如初,只因粉底眉线被蹭光,才多了几分暗淡。
许达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也不敢轻易靠近,吞了一口冷风说道。“这楼怎么被封了?要是建出来肯定是地标。”
“这个说来复杂,”孟知由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依着墙蹲坐在一旁。“这地是村里的,被规划为商用。楼都盖起来了,没见到好处,村里能不急吗?”
“什么好处?”
“这北边还有一块住宅用地,开发商拿地后盖住宅,以低价卖给村里一部分。”
“哦,难怪看门的老头把我当成了闹事的群众。”许达自知这些话可有可无,镇定自诺的表情下早已忐忑不安。
孟知由也察觉到这一刻的寂静,他哪能不知背后的意义。“你回去吧,许达,这和你无关。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好好过活。”
“知由,我就两个朋友,已经没了一个,你要是再没了,我还怎么好好过。”许达坚定地向前靠近。“把这杂种交给警察,跟我回去。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不,他不会,”孟知由将光打向粗糙的水泥隔墙,透过漫反射的微光,许达这才看清他的样子。
“我知道你不可能杀人,你当时也不在场不是吗?我想通了,凶手就是这杂种,虽然他不承认,但老太太盒子里的手表就是他的,是他打的报警电话。是吧?你应该知道的。”
“我的朋友,”孟知由冷笑道,“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天真的人。”
“你什么意思?知由,你告诉我。”
“吴斌他的确说谎了,他当时在现场。我也说谎了,虽然我不在现场,但我一直在远处看着他们。”
“不对,时间对不上,那晚9点,你明明在公司,你同事可以作证的。”
“事情发生在8点一刻,我的朋友。师早玉是我杀的,对不起!我骗了你。”
许达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真相,外套与墙上的水泥颗粒一阵摩擦后,疲惫不堪的他瞬间瘫坐在墙边。“怎么会,你刚不是说你远远地看着吗?”
“我告诉你真相,你答应我一件事。行吗?”孟知由第一次大幅度挪动身体,诚恳地看着许达。
“行,为什么都答应,只要你不做傻事。”
“你知道后就回家,快些回家,或许我还能活命。”
“好好,我听你的。”话音刚落,一阵狂风袭来,楼下的维护铁皮‘当’的一声,不知被刮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