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遭此巨变,更加勤奋刻苦,日夜苦练。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修言经此一变,更加内敛。本就骨骼粗壮,看着更是比平常孩子大些。事实上他也只有十一岁而已。
修言觉得大抵是山里孩子皮实,不全是自己的能力。时间长了,每次都对症,吃了药效果也不错。师父见他对药理有些天赋,教了他脉理。又慢慢教了些药理知识,配药的比例,注意事项。他们多数都是风寒腹泻之类的,没有什么疑难杂症。外伤是蚊虫叮咬,跌打损伤类的。
这些寻常症状慢慢的竟都能处理了,而且处理的还挺好,就更加用心琢磨。毕竟下山一趟不方便,用药也不及时。
师父见他如此,给了他一本书,一包银针,一个木头人,让他自己看。要是有配好了的新药,拿给他看了,再用。穴位针灸可以尝试。这些事情都是大家在一起时,修言陆陆续续自己叙述的。
上次在山上采的草药有一部分差不多制好了,台子上放着药杵,玄清拿起来捣。明月看见人参被拴在绳子上晾着,外皮已经有点开始干了,有点黄。明月是见过人参的,自己采的倒是头一遭。修言见他看人参,停止翻动药材,走过来说,”给你们看样好东西”。
”师兄,是什么?”
明月看见那日在山上咬伤子真那条蛇被放在竹罐子里。修言说,”今日给你们吃好东西。”接着说”子真去拿一个碗,在用另一个碗装满温水。把师兄们叫来”。
报元,玉桥和子真一起上来了,修言让子真把空碗拿过来放在架子上,伸手捏住蛇的七寸将蛇摔死,迅速剖腹掏出蛇胆放在碗里,除去内脏扔掉。把蛇盘成圆形,用绳固定了,放在一边。蹭了蹭手,从针包里拿出一根银针,用手拿着把蛇胆刺破,用温水兑了,端起来,”一人一口,喝了”。
玄清哈哈大笑起来,”怎么跟结拜一样”。说完当先接过碗喝了,喝完舔舔嘴唇,”怎么不是苦的,这么甜!”
子真说”是么?我尝尝。”咕噜喝了一口,想要吐,又觉得可惜,瞪着眼咽了,咧着嘴,把舌头伸出来。玄清笑的肚子疼。大家一人一口都喝了。
“这么甜!”明月笑着问子真。
”师兄,炕弄好了没有”。修言问。
”差不多好了,我去看看。”报元走了下去,玉桥和明月也下去了。
修言说,”子真,一会等大叔走了,你去和明月他们一起烧火,把这蛇用柴火熏干,熏时频频翻动,至表面略呈黑色为度。”
他拿起蛇说,”一会我也去,它可不比人参差!金贵着呢,就当报仇了”。修言接着说”这条再养几天”。继续翻动草药,仓术也一块块地摆开。玄清咚咚的捣起药来。守一站那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说话。子真下去送碗了。
过了一会听到大师兄站在院子里和大叔一家说话,慢慢没声音了。
知道他们走了,玄清拿着蛇回到房里,守一也去了。子真坐在凳子上往炕洞里填草烧火了,因这蛇不能急,要小火慢慢的烘着烤,所以没加树枝。他们放在火边上,小心仔细的烤,翻着面。炕上的泥因热冒着湿气,蛇被烤的滋滋啦啦的,慢慢的香味出来了,玄清吸了一下鼻子,叹了一声气。”要是能喝一碗蛇羹多香啊!”
”小点声,能吃蛇胆就不错了。师父不让吃肉。”
”小声干嘛?师父又不在这,我就是说说,你看你吓得!”
”你不知道师父的厉害,他什么都知道!”子真说。
”子真你什么时候学会吓唬人了?你学坏了!”
”玄清,你别不信。现在咱们试一试。”
”怎么试?”
”嗯,我想想。有了,你去斋堂抓一把豆子,我不用看,不用数,就知道是什么豆子,多少个。”
”不是吧,子真你干什么?会算啊!”玄清站起来,”行,我去”。
去了斋堂,看着豆子眼珠子一转,挨个米袋子伸手抓了,背着手回来了。玄清在凳子上坐好,子真走到桌子前,从腰带的兜里掏出三个骨头,闭着眼站了一会。睁开眼睛,一松手扔在桌子上。看了一下,嘴里念念叨叨的说了什么甲乙丙丁的。
”红豆两个,绿豆两个,还有一个黑豆”。
玄清把手伸出来,守一和明月看过来,果真如此。玄清搂着子真的肩膀,”行啊,小道士,咱俩一起出去拿个卦招子行走江湖吧。算命,算姻缘”。哈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知道了吧,师父可比我厉害多了。”
“嗯,厉害。”
明月若有所思的坐在那,手里拿着叉子不停的翻动着蛇,大师兄他们进来了。一时间这小屋挤满了。”这次我让大婶多做了几件衣服,棉袍;还有鞋袜,棉被也做了,咱们都换换新。不等过年了,天有点凉了。”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过几天等修言师兄把药材制好了,就下山买马。明天早上吃过饭,我们去砍树,做马棚”。说完出去打扫院子,把剩下的物品归置好。守一,明月,玉桥也出去帮忙了。
修言已经把他的草药都弄了一遍,来明月他们屋子里。他蹲下看明月烤的蛇,接过叉子两边翻了翻,挑起来,放在炕上。对明月说”好了。在炕一夜,明日差不多了。”
院子打扫干净,吃了饭,各自休息。今日明月和玄清没法在屋子里睡了,跟子真守一挤了一夜。守一和子真两个人闹了一阵,明月和守一说了几句话,就睡了。
第二日早上吃完饭,去砍树,挑碗口粗的松树砍,去了枝杈,扒了皮,砍了两头,摆在菜园子旁边。忙碌了一天,到了晚上,修言看蛇炕干了,拿到药房里。明月他们把炕铺席上,东西收拾好。
隔了两天,守一帮忙做竹条。修言除去蛇的杂质、头、鳞片及灰屑,切段。放在竹片上固定好,摆在架子上继续晾。把剔出来的连着骨头的蛇肉,切了段,用黄酒浸润,闷上。待日后闷透后,取出,晒干。
匆匆数日,一晃从山上回来二十多天了。这日报元,修言,守一,玉桥下山。玄清也想去,奈何师父有命,不让他和明月下山。昨日两人已经分别给家里写了信,给父亲写了信。交给大师兄去驿站。
师兄临走交代,观里有事听明月的,要是有紧急情况可以去找师父。他们可能要一两日方回,这两日哪里都不要去,日落就关门,就在观里。交代好了,禀明了师父,下山了。
不提玄清和子真在山上如何盼着大师兄买马回来。报元他们四人下了山先到了葡萄村的房子里,开了门,把东西放好。在炕洞里生上火,坐下来烧水喝了。火灭了,分头出门,报元修言,守一去药材铺。玉桥去马市。
为何三人一起去药材铺,因师父说这很珍贵,要他们小心。所以才会把三个小的放家里,把守一也带来了。
这个药材铺在葡萄村,除了本地人偶尔来抓点药,没什么客人,主要是收药材。本地有很多药农,有很多外地采购药材的客商来收药,药材成色好,价钱也相对便宜。修言选择把药材给他们也是下山方便。
和修言有官司的药材铺子在坚州城,在修言上山不久后不知因何原因转让了。修言也把房子卖了,安心在观里学艺,如今这几年长大了不少,人变了很多,几乎没有什么人认识他了。
此地的药材铺都是如此,这家药铺以前是师父带他来的。打过几次交道,老板为人厚道,给的价钱也公道,此后就都是在这家卖药材。
开始几回,师父都是站在远处,他自己进去和掌柜的交涉。修言为人内敛,谨慎,每次都办的有模有样的,他拿的药材都很地道,老板也喜欢。师父就不来了,以后都是他和大师兄来,师父就连问都不在过问了。
这次采的药极好,他请示了师父。师父说,好东西太打眼,让他们谨慎起见,一次只卖一样。观里也不急着用钱,够用就行。所以这次他们只拿了制好的蛇和一些普通的草药。
到了药铺,三人进去了。伙计见了,迎进去,倒上水,去叫老板了。过了一会,老板出来了,请进后堂。老板四五十岁,穿着青布褂子,微胖,眼睛不大,有精神,个子中等。等他们都坐下,”仙君们采药去了,这次带来了什么好东西来。拿出来看看”。
修言上前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根带着蛇的竹片,双手拖着递给了老板。老板见了立刻双手接过去,仔细的看。脸色慢慢的变了,看了一会,抬头看着他们说,”小仙君,好东西呀”。双手把竹片又递还给他们,修言接了。”不瞒仙君,这东西金贵得很,我呀有心全要,没有那么多银子。我呢,跟几位开药材铺的朋友商量商量,在给您回话,成不”。
”好”
”行,就这么办。没有不想要的,就是得琢磨银子。要是他们都要,我也想留点。”。
”那老板我们先告辞了,明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