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化成、张天成在大岘关兵败,借土遁逃了数里,路上要了两匹马,逃回广固城,叫开城门,先至大将军府拜见其师公孙五楼。
公孙五楼年青时曾入东洋大海名山修道,拜在清凉山五绝道长门下为徒,修练五行之术。拜师学艺二十余载,修练出五行蛇两条,左袖一条火蛇,右手一条金蛇。一绝道长见其被有仙缘,对他说道:“脸与仙阁地缘,有一场人间富贵在等着你,你就下山去吧。”
五楼下山后,追随慕容德,兵进青州,立下大功。慕容超继位后,被拜为大将军,总揽军政大权,街市都传,要封侯,找五楼。
公孙五楼正披发执剑,以凡练制丹药,供慕容超助兴,见二人狼狈堪,又负伤在身,紫金葫芦取出两粒药丸,给二人敷上,即时就好,问道:“大岘关是不是丢了?你们是被何人打伤?”
张天成道:“刘裕的大军已经到关前,派了数路人马夜袭大岘关。我们领兵出战,败了他的先锋官,擒了他一员小将。江州丑女领兵接应,我二人不是他对手,反被她打伤,丢了大岘关。”
五楼道:“江州丑女?为师给你们的法器,虽然不是什么仙家至宝,对付凡人应该没有问题,怎么会被她打伤?”
张天成道:“也不知道那丑女使得什么法术,师兄的黑烟迷不住她,小徒的双首蛇也捆不住她,反被她使妖术打伤。”
五楼道:“那丑女会何妖法?”
归化成道:“那丑女不知会什么妖术,水火不侵,身法极快,行动起来形似个猿猴。”
五楼道:“不妨,为师自有法器破她妖术。”
五楼一早将大岘关战事报给。慕容超一听说此事,即在东阳殿召众大臣议政。公孙五楼的兄长常山公公孙归,其叔光乐公公孙颓,率诸臣皆到,文有张华、韩范、张昭、封融、张俊。武有公孙五楼、贺赖卢及左将军段晖等人。
慕容超道:“众爱卿,刘裕老儿前军已过大岘关,本王欲在城外决战,众卿以为如何?”
段晖道:“大王不可。刘贼此次用兵利在速战,陛下若不能阻敌大岘关前,务必阻敌于临朐城下。”
韩范道:“大王,临朐城南四十里,有一条河,名叫巨蔑河。可令大军前出至城外,在河南岸上流下扎,使刘贼居下流。刘贼大军久攻不破,必然南撤。”
张华也道:“大王,可令使臣出秦,若秦发益州之兵攻其后方,刘贼必然南撤。”
慕容超道:“不必,如此必叫秦王小看本王。大将军,你有何良策?”
五楼道:“大王不必过于担心,臣虽不才,然五湖四海,道友还有不少,请至军前,斩刘贼不过如探囊取物一般。”
慕容超大喜道:“就封爱卿为征南大都督,发五万铁骑,在临朐城外击杀刘贼。随后本王当亲率大军前往,必斩刘贼于马前。”
五楼即令左将军段晖督左军,公孙归督右军,慕容兴宗、斛谷提为正负先锋,王俨等为参军,发兵五万,三日后出发,兵进临朐。到了临朐城下,五楼令辅国将军贺赖卢驻守临朐城,大军分三路跨过巨蔑河,依次扎下大营。
十日后,刘裕的大军也到了巨蔑河以南三十里外,驻营下寨,深挖战壕,营门外设鹿角、拒马,营门内排列着却月战车,以防燕军重骑兵来袭。三军驻营完成,刘裕令人给燕军下了战书。
次日辰时三刻,临朐城外一片寂静,阳光洒在大地上,绿草如茵,巨蔑河的河水缓缓流淌,小鸟在树上不停的叫着,没有一丝战争的气息。
突然,刘裕大营中鸣炮三响,刘裕提中军出了大营,到阵前挑战。五楼营中,随后也鸣炮三响,五楼也率中军出营应战。晋军中以步兵为主,以盾牌护住前队,长枪防住骑兵,弓箭手压住阵脚。燕军则以骑兵为主,弓骑兵和枪兵往来穿梭,战马嘶鸣不断。
五楼见刘裕阵中旌旗飘扬,队伍整齐,催动坐下黑狻猊来到阵前,那狻猊昂首大吼。刘裕阵前的不少战马爱惊,阵阵嘶鸣,阵中一阵骚动。
五楼见状,大笑道:“刘寄奴,你等偏坐江南也就罢了,竟然跨江抢取我大燕国土,岂不是蚍蜉撼树,自讨死路。”
刘裕纵马到了阵前,勒住坐下黄膘马,喝道:“尔等本为胡人,自古居在漠北之地,如今侵占我大晋青州之地。我今奉天子令,北伐讨贼,尔等如知天命,下马受降,方不至于死期近矣。”
五楼笑道:“送你们一句汉话,天下之大,有德者居之,你们晋王无道,天让位于大燕,你等岂可逆天行事。”
刘裕道:“慕容小儿纵马声色,复用肉刑,有何德可言。”回道:“谁愿与我斩此贼,立此头功。”
孟符龙正因大岘关之战恼怒,闻听催动赤兔马,高声道:“大都督,末将当摘此头功。”
燕军阵上,有勇将贺赖战,身高八尺,自持勇力,手持宣花斧,也催马冲到阵前。二人交手十余合,贺赖战的斧法先乱了,孟符龙手持长枪,大喝一声,一枪将其挑死于马下。贺赖战之弟贺赖波,见其兄贺赖战阵亡,大叫一声,手持三股托天叉冲了上来。
晋阵中,突然一声高喝,声若奔雷,叫道:“小将军稍歇,等我斩杀此贼。”孟符龙一看,原来是方相大步冲上阵来,策马退回本阵。
那方相身高有三丈余长,倒拖一只浑天戟,重有二千四百斤,上前凌空砸下,贺赖波举叉一挡。方相一戟将叉柄打断,将贺赖波连人带马砸成了肉泥。
此时,晋军连嬴两阵,阵中擂鼓声声,燕军阵中骚动阵阵。公孙五楼喝道:“晋军能人异士甚多,不得擅自出战。兴宗,你拿下此战。”
慕容兴宗是五楼的大弟子,闻言手提双鞭冲出阵来。方相见了,抡大戟就打。慕容兴宗不敢硬接,连让三戟,往东败去,方相随后绰大步就追。
慕容兴宗跑出一箭地,见方相追来,叫声:“追的好。”鞭交左手,右手张开,见其掌中有云符,发一声掌心雷,白光一闪,正中方相前额。方相纵然是铜头铁骨,也是眼前一黑,轰然晕倒在地上。燕军中冲出十多名壮汉,上前将方相缚住,连人带戟扛回阵营。
晋军中孟符龙见了,提枪冲了上来。慕容兴宗迎了上去,二人枪来鞭往,战了二十余回。孟符龙才想使回马枪,慕容兴宗又先使出掌心雷,击中前胸,翻身倒下马来。孟符龙的义弟沈田子见了,挥大刀来救孟符龙,二人未战三合,沈田子又被掌心雷击落马下。
刘裕见三员大将被俘,不敢再战,即令收兵回营。次日,慕容兴宗和四师弟张天成又来叫阵,刘裕下令高悬免战牌,坚守不出。
刘裕同刘穆之登上瞭望塔,见大营近前,燕国士兵纵马来营前奔驰叫阵,污言污语,十分嚣张。抬眼看远处,燕军大营首尾,连绵相接数里,旌旗蔽日。
刘裕看了一阵,不由长叹一声,对刘穆之道:“道和,我本来以为燕军无谋,御兵无术,今天看来,是我轻敌了。你看,燕军的阵营整齐,首尾相顾,很得阵法的精髓。”
刘穆之点头道:“慕容德一路能够攻城拔寨,进占青州,若治军无方,单靠五楼之辈,也不可能成功。”
刘裕又道:“燕军中多左道旁门之士,善用法术,象我军中,符龙、方氏兄弟都万人敌,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往后交战,该用何人?”
刘穆之道:“大都督放心,吉人自有天相,可待月华将军押粮来到,再开营门应战。”
刘裕叹道:“若我大军单靠月华一人,此战难有胜算。”
三天后,上官月华从徐州押运粮草回来,骑马回营,见大营门上高悬着免战牌,大营两边却月战车也已经做好备战,气氛十分紧张。月华仔细看了一眼却月战车,见车长有一丈,宽六尺,高六尺,外侧车缘上竖着五面大盾,每面大盾两侧各伸出一支丈八长矛,粗有六寸,每辆战车上有六个弓箭手。月华听她父亲上官谋讲过,这是用来对付重骑兵的。
月华到军中,将粮草交接清楚,到大帐报道。月华道:“末将父女奉大都督将令,去往徐州押运粮草。徐州粮草已经押运回大营。父亲又往济南催粮,末将先回大营复令。”
刘裕道:“将军一路辛苦,来人呀,给月华将军赐座。”
说起战况,刘穆之将两军对阵,损兵拆将的情况说了一遍,又道:“五楼精通法术,部将中多有能人。我晋军中将领皆名门之后,不善此术。月华将军,你精通法术,有何高见?”
月华道:“末将虽然从伍数载,两军对阵经验不多。象五楼的法术,想必远在末将之上,末将实无把握可以胜得了他们。以末将所想,力争能擒获燕国一上将,将三位将军换回来,再做打算。”
刘裕道:“你这是无计谋,胜有计谋呀。月华将军,何时出战?”
上官月华道:“闻说军师善测,可能测得何时有雨?”
刘穆之道:“我早年也曾从师习过此术,我昨晚测过,三日后午时有雨。”
月华道:“如此,末将便三日后午时出战。”
原来,刘穆之把战况一说,月华这才确定,五楼确实有条火龙。月华对火非常忌惮,因为有一次,月华进山剿匪,遭匪徒火器伏击,全身上下烧伤十几处,在浴缸里泡了一月有余才恢复,所以,月华想在雨中交战,胜算更大些。
月华回到营帐,卸下盔甲,换上对襟衫长裙,除下面纱,对着铜镜理起头发。
月华贴身的丫头孝娥走过来,帮着理好头发,笑道:“自从你掉下冰涧回来,都十八年了,我都成老太婆了,你还是这么漂亮,一点没变。”
月华叹道:“也真是苦了你了,陪着我也不婚也不嫁。”
孝娥道:“你把我当姊妹看,我就愿意陪着你。就算有一天我变成老太婆,走不动了,你可不能不要我。”
月华叹道:“好妹妹,怎么会哪?只是委曲你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着师傅他老人家。要是能再见着他老人家,我会问下他老人家这前因后果。”
孝娥道:“别多想了,走了这么远的路,好好洗个澡,一会我们还要念心经。”月华洗过澡,用过饭,二人遂就地盘坐,默念心经。
第三天上午,一早下起雨来,月华心里安稳了不少,到中午,果然大雨如泼,地上积水两寸。月华披甲带盔,到大帐中请战,带着自己的亲兵,引一队人马冲出大营。刘裕令军响炮三声,随后带着中军跟了出来。
五楼在大营中,见晋军雨中求战,也不敢大意,亲自引众将冒雨来到阵前。
五楼回顾左右道:“刘裕阵中有何变化?”
归化成向对面仔细看了看,对五楼道:“师父,阵上来了那个丑女,穿着银甲,带发冠的那人就是。”
慕容兴宗道:“不就是多了个丑女嘛,我与你报仇。”说罢,就要纵马上阵。
二弟子段天成道:“师兄,今日有大雨,不方便你用雷,小弟会她一会。”拍马冲了出去。
刘裕阵中,方弼正因方相被俘气恼,见了来将大喝一声,早一步冲了上去,手中浑天戟当空砸下。段天成见其人高力大,不敢硬接,侧马躲过,左肩一抖,凌空飞出一把化血飞刀,正中方弼右臂。段天成的飞刀在药鼎中练了七七四十九天,喂了五味毒药,中刀者麻痹、昏厥,重者七窍流血暴死。方弼本是天神,中了飞刀,顿时右臂酥麻,拿不动大戟,摇晃着返回阵前,一头裁倒在地上。
月华见了,急纵马上前迎去,截住段天成。段天成以为是女子,并不在意,手持两刃刀就砍,月华手中荡魔棍举棍相迎。二人战不到三合,段天成感觉对方虽是女子,力气颇大,棍法精熟,毫无破绽。段天成见月华打马回来,迎面一抖右肩,背后五把化血飞刀凌空一闪,又飞出一把,凌空向月华来。
月华见飞刀直奔自己左胸飞来,身子一侧,让飞刀从自己左腋下穿过,自己佯装中刀,伏身抱鞍奔来。段天成以为月华中了自己的飞刀,见月华伏身抱鞍奔来,就想生擒过来。二人战马走到对面,段天成才想手擒月华,反被月华翻手一带,拖离马鞍,生擒过来。
晋军中,见月华生擒敌将,雷鼓响动。燕阵中还有人想出马迎敌,五楼道:“此丑女果然是妖女,我去会会她。”
五楼人到阵前,黑狻猊低声咆哮,月华的马是匹常马,早已受惊。月华坐不住马,只得一跃而下,任马狂奔而去。
五楼道:“丑女,你师承何人?”
月华道:“你不必知道。”
五楼道:“即如此,休怪我手下无情。”
月华道:“你不必留情。”
五楼举剑来砍,见月华持棍相迎。五楼本来以法术见长,见月华伏魔棍如风扫落叶,层层包围上来,不敢大意,右手袖中飞出金蛇。那条金蛇从袖中出来,不过一尺长,迎风长到三丈余长,一尺粗细,扑上去将月华拦腰缠住。
月华挣了两挣,那条金蛇缠得越紧,即化水形而出,那金蛇见走了月华,甩尾向月华扫去。月华纵身躲过,一跃跳到金蛇头上,抽出配剑一剑刺去,剑折为两段。
那五楼袖中有二蛇,当下收了金蛇,左袖中将又火蛇放出,那蛇喷云吐烟,内有烈火,扑了过来。月华大惊,急往后跃出数丈,化在雨水中,绕到五楼身后,聚水而起,抡棍砸向五楼后背,五楼大惊,一拍黑狻猊,借土遁而去。
两边罢阵,五楼回到大营坐下,众将来见。五楼道:“此丑女果然是妖女,武艺决非凡师所授。”
段晖道:“大都督有何妙计?”
五楼道:“不妨,本都督着人去请人来,此女可破。传令三军,凡军营内不可有积水,各营需备明松火把,遇到不明之水,可以火烧之。”
五楼当下写了两封信,令五弟子古纪成道:“此一封信呈大王,另一封信送往崂山玉霞洞,去请我的师兄玄真道长。”
古纪成身材短小,只有五尺多高,精于地行之术,昼夜可行六百里,接了书信往广固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