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春节,华阳真人先到了大营,随后又有两位真人到了大营,他们是首阳山静海真人,四明山伏虎真人。
这日,刘裕请了众仙长到大帐,请了师父华阳真人做了上首,让了另外两位真人就坐,自己与诸将在左右相陪。
刘裕道:“师尊,如今广固城米粮已断,纵有余粮,也撑不过月余。如今诸将聚在,只有符龙将军的师父尚无消息。”
真人道:“火龙真人所修本是凡火,广固城内所设火燕、火蛇也是凡火,欲克此凡火,需三味真火方克。会者虽多,多是大罗金仙,求之不易,故火龙真人只能去请华光天王。那华光天王皈依佛门,永镇中界,如今在离娄山红云寺修行。”
刘裕道:“师尊,火龙真人此去,有几成把握请来真火?”
真人道:“不好说,华光天王为中界护法天王,且等火龙真人到来,听他如何说。”
刘裕等人一起奉酒,几位真人各吃了几杯素酒,月华也跟着吃了两杯素酒。
华阳真人道:“前些日子,贫道去了趟翠云山芭蕉洞,也见到了铁扇公主,没并有见着大力牛魔王,借芭蕉扇一事也就没提。”
静海真人笑道:“那大力牛魔王与铁扇公主本非原配,只是当年华光天王在佛主前起誓,言救母后皈依佛门,这才拆散了二人的姻缘。”
华阳真人道:“如此说,那大力牛魔王不常在家也是有的。只是他交游甚广,虽是个佛门俗家弟子,却不守清规,将来怕也有劫难。”
因问月华道:“月华将军,你对破广固有何高见?”
月华道:“如今广固城粮草已绝,破城只是早晚之事。北方事易,南方事难,卢循发兵九江只是早晚之事,其不发兵不反,其发兵必反。”
孟符龙道:“如此说来,破广固城之首功当是将军了吧。”
月华道:“五楼之辈,虽然通晓法力,与诸位将军也在伯仲之间,卢循之师是泗州圣母,其有翻江倒海之力,我等实非其对手。”
玉郎道:“这么说,只有你可以担此大任了,不若请大都督将帅印给你,你领一军南下破卢循,留下我等废物在此破广固。”
封先霸也道:“末将虽不才,家师乃地仙之祖,不知将军师尊何府,敢不敢报上名来?”
刘裕道:“北伐南征乃国家大事,岂可儿戏。”
华阳真人道:“那泗洲圣母乃有名的恶神,法力强大,莫说是尔等,便是我等也非其对手,但若遇之,万万不可大意。”
说话间,过了十五,万事俱备,火龙真人还无消息,转眼到了正月二十,这日突有圣旨到,刘裕摆开香案与众将接旨,宣使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尔贼卢循,蒙皇恩浩荡,封为广州刺史,平南将军,今不思皇恩,一味凶劣,举战船千艘,乱贼十万,分兵两路,沿江而上,进逼建康。望卿等以国为念,火速回兵建康,剿平叛贼,实国家之幸,百姓之幸。”
刘裕接旨道:“请回圣上,我自有兵剿贼,广固之战,即将攻陷,岂可功亏一馈。”
不过三日,圣旨又到,诏曰:徐道覆陷南康,卢循攻下桂阳,令速回兵平叛。
刘裕招集众将道:“诸位以为如何?”
月华心急,上前道:“末将以为,贼顺江起兵利在速战,大都督可速令人传信江州何都督,荆州刺史刘道规将军,令坚守营寨,与敌周旋,贼不能速战,必退回广州。”
刘裕本有此意,闻言道:“不必,何都督、刘刺史皆一代名将,一向用兵谨慎,岂不知道避实就虚,据险防守之理。”
刘穆之道:“南兵骁勇,其分兵二路,是为左右呼应,今何都督守豫章,扼守鄱阳湖,刘刺史守洞庭湖,扼住通往长江之路,二贼想在江州合兵一处,顺江攻取建康决非两、三月之事。如今广固城中人心惶惶,每日都有逃兵燕臣来归降,破广固只是时日问题。大军只需再坚守数日,取回火龙符,即发大军下广固,然后回师为上策。”
刘裕道:“弃广固为下策,分兵救援为中策,攻广固为上策。刘某一生征战,常于险中取胜,若何都督破了卢循,逆江而上,我大军便可驻马下邳,然后引马黄河,一举攻克关洛之地,还我大晋山河。”
却说在时,营门来报,广固城迷雾散去,不知何故。刘穆之道:“大都督,不如出去一看。”
刘裕道:“降也斩,不降城破也斩。”即同众将出营观看。
原来这日慕容超一早升东阳殿,魏夫人一旁相伴,接受群臣朝贺,礼毕,慕容超道:“近来,城内水源不净,粮米已绝,臣民挖墙弃国投敌,诸卿有何高论?”
慕容镇道:“秦主与魏争有柴壁之败,大夏立国后,与夏争又有木城之败,去年七月,乞伏乾归在秦州苑川复国,割据陇西。姚主如今先丢凉州、后失陇西,外有大夏之兵,沉于安定国内自保,并无南下东征之力。上个月,魏主拓跋硅被清河王绍所杀,齐王拓跋嗣即位。拓跋嗣宽厚仁孝,年虽十八,然有八公辅助,国土广大,兵强马壮。大王可差使前往,然后弃城北进,立定根基,再图大业,不失雄主之志。”
慕容超又道:“众卿以为如何?”
韩范之弟韩淖道:“大王,臣以为此计甚好,与其坐而待毙,不如破一生门,先舍后取,再图大计。”
五楼道:“刘裕已困广固数月之久,防范甚严,大军想冲出去很难。臣听说广州卢循已经起兵,分兵两路直奔长江,若能坚守城池两月,我料晋必然退兵。”
慕容超道:“众卿莫吵,我们一同登楼一观。”众人遂同慕容超登城楼远眺。
此时,寒风料峭,慕容超同魏夫人二人凭城远眺,见城下晋军军容整齐,连营一眼望不到边际,并无退兵的迹象。城墙下,刘裕带着众将在仰首指点,见其众将神采异常,二人不禁相对执手而泣。
韩淖一直跟随左右,劝谏道:“陛下遭逢厄难,正应自强奋志,怎能相对悲泣。”
慕容超道:“是呀。”因遥指城下刘裕道:“刘裕老儿,晋贼也,何其欺人太甚。现在卢循正在沿江北上,若攻下建康,你将遗臭千古。”
刘裕在城下,见城头之上,慕容超等众扶墙相看,魏如姬也在一旁,见其长袖飘飘,宛如仙子,勒马叹道:“真仙子也。”
刘裕见慕容超指他而骂,怒道:“竖子,不破广固,我誓言不回师。即使是卢循北上,何无忌守九江口,刘道规守荆州,到了城下,也是卢循的丧身之地。”
又令将士上前叫阵,大呼城破之时,便是他授首之日,逆贼臣子,皆满门抄斩。
至二月初一,圣旨又到,宣道:“今贼势大,卢循已破湘东、衡阳各郡,逼进长沙。徐道覆已破南康、庐陵直逼、豫彰。”
刘裕接旨罢,道:“请回启圣上,刘道规守长沙,何无忌守豫彰,据险相持,请圣上不必担心。并转告孟大人,若情事紧急,可令刘毅刘都督带豫州兵马东下,截击卢循。”
此时,刘裕、慕容超和卢循三方都在与时间赛跑,慕容超在等待卢循得胜,刘裕回师。刘裕也在赌,何无忌会守住九江口。在广固城内,却已是风雨飘摇,君臣离异,各怀其心。
公孙五楼召其座下弟子也在商议对策,五楼道:“圣上性情中人,终不堪成就大事。那刘裕非人下之人,早晚必篡晋自立,一但攻克广固,必挥师西征,进攻姚兴。”
慕容兴宗道:“师父,若是我等乘天黑,寻一薄弱处奋力拼杀出去,尚有机会。只是群臣上下,尚有几千余口,如何出得去?”
五楼道:“若真是天意,卢循破不了何无忌,我们也就顾不了他们了。”
慕容兴宗道:“即使是我们冲了出去,却往何处?”
五楼道:“我等本道门弟子,秦乃礼佛之国,况是败军之将,投也无益。魏新主登基,广揽人才,且其国中八公之一崔公也是我道门弟子,其子崔宏更是一代奇士。依为师观之,晋魏方是世之双雄。”
不要说慕容兴宗等人着手准备出逃,大将贺赖卢等人,又想从城内挖地道偷袭晋军,才出城,就被玉郎发觉,孟符龙又引兵截杀,皆大败而归。
到了二月初二,那火龙真人到了大营,众人大喜迎出营外。刘裕令安排素宴,宴请诸真人,华阳真人道:“道兄此行如何?”
火龙真人道:“说来惭愧,若非机缘巧合,只怕此次虚行了一趟。”
刘裕道:“真人,为何为么说?”
火龙真人道:“因那华光天王皈依佛门后,镇守中界,贫道见了天王三次,天王只道:四方百姓,皆我佛慈悲弟子,不可单助一方。我正无奈之时,恰在寺外桃林中遇见一个男童,见其不过十二、三岁,颇有道行,善用三味真火,名叫红孩儿。我打问了一番,才知道是华光天王在俗家时与铁扇公主所生儿郎,如今从天王修行。他因见我无奈,便赠了我四只火乌鸦,此火鸦善食凡火,四城门每门各带一只,城中火器皆不足惧。”
刘裕道:“何时进攻广固?”
火龙真人道:“需给我八名健勇,我教以训乌之法,三日后可以带火鸦攻城。”
刘裕道:“如此,就定在二月五日,发起总攻。”
此时有随军司天官提醒刘裕:“大都督,二月五日是往亡日,大不吉利,不宜攻城。”
刘裕大笑说:“我往他亡,还有比这更吉利的吗?”
到四日将晚,火龙真人教好了八名健勇,每人红衣红袍,二人一组,铁笼中放着火鸦。刘裕升帐,众将两边听令,此时,正好又有一只苍鹅一头从天上扑下来,扎进刘裕的帅帐,众将都很吃惊,不知是凶是吉。
参军胡籓立即大声贺道:“苍,是胡人的颜色,苍鹅入我军帐,证明胡虏即将为我军所擒。”
刘裕大喜,遂请众真人左右就座,又向华阳真人道:“请师尊点将。”
华阳真人在一侧坐下笑道:“你是三军都督,为师山外野人,岂好号令三军?你下令吧,为师也听你号令。”
刘裕三拜起身将帅印捧出道:“本都督奉天子令,即讨燕超,岂可半途而废。自去年三月发兵,今已是十一月有余,十万大军,历暑过寒,成败庶几在此一举。二更造饭,三更出兵。三军务必奋勇,将士必当争先,向前者奖,怯阵者斩。”
抽出第一只令箭,令道:“月华将军听令。”
月华急上前道:“末将在。”
刘裕道:“擒贼擒王,令你先入广固,突入皇城,纵火焚城,寻找迷城阵胆,生擒慕容超等反贼是为头功。”月华接令。
刘裕又抽出一支令箭道:“请师尊执玄明镜照南方城门,刘蕃为中军,先霸为先锋,点五千兵马,带火鸦一只,突入城门,斩其上将为头功。”刘蕃、先霸接令。
刘裕又抽一支令箭令道:“请火龙真人执玄明镜照西门,刘穆之为中军,符龙为先锋,点五千兵马,也带一只火鸦,突入城门,斩其上将为头功。”
又抽一支令箭,令道:“请静海真人执玄明镜照东门,刘道怜为中军,方弼、方相为先锋,点五千兵马,攻入东门,于皇城和我汇合。带火鸦一只,突入东城门,斩其上将为头功。”
刘裕又道:“请师尊执玄明镜照北方,我统中军,玉郎为先锋,点五千兵马,攻入北门,进攻皇城,与月华将军汇合。”
众将各自领命,准备兵马,只等三更时分,进攻广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