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在右边小腿上,好在伤口不深,陈医生稍微处理了一下就止血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弄好之后希笙觉得很困倦。伤口不能湿水,希笙不得不随便用湿毛巾擦了擦就上床睡觉了。
她没有锁门的习惯。陆沉轻轻转动轮椅,来到她床边。
月光透过窗纱,印在她白嫩的脸上。小巧的鼻尖还有些红,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女孩儿睡得很沉,呼吸声轻缓,像她这个人一样。男孩儿犹豫了下,把纱布摘下来,这样就能把她的眼眉,看得更清晰些。
女孩儿不知梦到什么,嘤咛了声微微皱起眉头。男孩儿跟着皱起眉来,冷硬的五官被月光描上一层柔和的光。他用受过伤的眼睛看着心尖儿上的姑娘,小心翼翼把她的呼吸频率刻在心上。男孩儿犹豫着伸出手,温柔抚过她微蹙的眉尖,又点了点她白嫩的柔荑。他耳尖泛红,仿若初见模样,男孩儿嘴角微弯,无声笑了。他转过头,看到女孩儿莹白的小腿上是渗出血的纱布。月亮偷偷闭上眼睛,男孩儿眼帘微垂,无声哭了。如果回不到从前,那将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眷恋和脆弱。
他轻轻转动轮椅离开,就像从没来过一样。
香烟被点起,陆沉狠狠吸了一口,眯着眼看着窗外丛生的树木在黑夜中微微颤抖,一只大鸟掠过树梢飞远去,夜幕沉静悠远。他用指腹擦了擦嘴角,拨通了号码。
那边很快就接听了,只是很安静,只能听到对面紧张的呼吸声。他试探地问:“沉……沉爷?”
陆沉抖了抖烟:“嗯。”
那边又归于平静,只有电流的声音和隐约的部队操练声,谢朗再开口时带着鼻音:“沉爷,要我做什么?”
陆沉:“帮我把陈姨叫回来。”
谢朗叹口气,怜惜道:“那姑娘走了啊?”
“切,”陆沉皱起眉头:“怎么可能。”
谢朗:我怎么还从沉哥的语气里听出了自豪??
谢朗惊奇道:“她居然还没走?”
“……”
谢朗接着小心翼翼道:“那个,木阿姨昨天又给我打电话了,你这总是瞒着也不是个事儿。木阿姨总有一天……”
陆沉打断他道:“你帮我提前约一下温斯顿教授治疗腿部,具体时间我过几天再告诉你。”
谢朗顿了一下,一秒变尖叫鸡,陆沉皱着眉头挂掉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谢朗又打来电话,陆沉毫不犹豫关机了。
他在窗前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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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笙是被饿醒的。她睁开眼睛坐起来,吸吸鼻子,总觉得自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她坐起来,发现小腿那里已经不怎么疼了,也不知道陈医生昨晚擦了什么药,效果这么好。
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她看了眼表,已经十点半了!希笙忙拖着腿下床,也不知道陆先生吃过早餐没有。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希笙愣了一下,低头整理了一下睡衣,顺手披了件外套,这才道:“请进。”
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走了进来,笑容满面的看着希笙解释道:“希小姐您好,我姓陈,是岑哥儿的奶妈。”陈阿姨c、ch不分,把“沉哥儿”叫成了“岑哥儿”。
“啊?”希笙张大嘴巴,实在不知道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会有奶妈。还有岑哥儿莫不是陆先生?那么他是叫陆岑?她看了看陈妈丰满的胸部,突然有些尴尬。
陈阿姨小碎步跑过来,热情道:“你要去上厕所吗?来来来,我带你去~”
希笙不太喜欢陌生人的靠近,她不自觉避了一下尴尬笑道:“陈阿姨,陈阿姨,不用,我这个不碍事儿的,我自己去就好。”
陈阿姨却已经架住了希笙的胳膊:“哎呀!不要客气啦!这几天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希笙只好笑着道谢,借力站起来,往厕所走,问道:“那个,陆先生呢?”
“唉哟!”陈阿姨却拍了拍希笙的胳膊:“怎么还叫陆先生啊?你跟着我,叫岑哥儿就行!多亲切!”
希笙看着她笑了笑,还是坚持道:“陈阿姨,陆先生呢?他……吃过早餐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他在下面听新闻,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好了!”
希笙点点头:“陈阿姨,谢谢您扶我过来,我先刷牙洗脸啦,您去忙吧,不用管我。”
“没事儿,我来得早,都忙完了!”陈阿姨突然笑得贼兮兮的捏了捏希笙的脸:“哎呦这个小姑娘俊的呦!”
希笙:“……”
陈阿姨很爱讲话,希笙不过是刷个牙的功夫就把陆先生的前世今生给摸清楚了。她不仅知道他以前是个学霸,年年第一,还知道他是个校霸,也拉帮结派打过群架,也翻墙逃学上网吧玩儿游戏,也在拉风的摩托车后座上搭过漂亮姑娘。
听到这里,希笙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装作不经意问道:“看不出来陆先生还早恋过呀。”
陈阿姨摆摆手笑道:“不是不是,是那姑娘崴了脚,我们家岑哥儿送她回家被老师看见了,以为是早恋!”
希笙点点头:“这样啊……”
陈阿姨接着嘟囔道:“我们家岑哥儿还没谈过恋爱呢!”
希笙低头笑了笑。
下了楼,陆沉安静坐在那里,看上去不知是在听电视还是在发呆。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
陈阿姨把希笙扶到沙发上,笑嘻嘻道:“笙笙,我去给你热早餐,你尝尝阿姨的手艺哈!”
希笙笑着道谢:“好的,谢谢陈阿姨。”
“哎呦,这么客气干什么!”说着,陈阿姨又捏了捏希笙嫩滑的小脸,欢喜道:“哎呦,这小脸嫩的呦!”她走的时候,还用力拍了拍陆沉的肩膀:“哎呦!”
希笙:“……”
陆沉:“……”
气氛有些尴尬,希笙主动打招呼道:“陆先生,早啊。”
陆沉点点头,问:“怎么又叫我‘陆先生’?”
希笙笑道:“反正我们的关系陈阿姨很清楚啊。”
陆沉:“她刚刚叫你‘笙笙’?”
希笙抿抿嘴,不好意思道:“陈阿姨比较……自来熟,不过有几个好朋友也是这样叫我的呀。”
陆沉:“哦。”
陆沉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希笙刚想开口,手机铃声响了。是周彦,她犹豫了下,陆沉便道:“我去看看陈姨做了什么。”
希笙笑道:“好啊,小心点。”
陆沉点点头,转动轮椅,到了厨房门口停下来。
“阿彦。”希笙拿起遥控器换台,看到哪个台在放一款遮阳镜的广告便停了下来,心想陆沉现在可能会用到。
“希笙,你记得篮球赛吧?”
“我,”希笙顿了下,玩心突起,装作为难道:“我那天去不了了。”
周彦没有说话。
希笙不忍心,只好补充道:“不过我那几天就回去了,直接在家里等你好了。”
周彦叹口气,“嗯”了声:“在哪儿?我去接你。”
希笙笑道:“说得好像你有车似的。”
反驳的话就在嘴边,周彦想说,只要你想,我什么都可以有。但他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若是被她知道他高考之际还在打游戏,又该担心他了。他只好道:“能背行李啊,也能……”
“也能什么?”
周彦在心里说:也能背你啊。他自嘲地笑了笑:“那你路上小心点儿,我在家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