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海德!”
“我叫帕克!”
两名陌生的男子,就这样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偶遇,这是海德所始料未及的,那一刻四目相视,在隔着一米之遥的公园的那张长椅两端休憩,彼此互不相识。海德忍不住往邻座的那个金发男子偷偷瞄了一眼,似乎由于略显紧张,麻溜得把余光趁势收回。他隐隐嗅到了,嗅闻到了金发男子身上那扑鼻而来的浓郁的古龙水的气息,这是海德所钟爱的伊斯坦布尔古龙香水,闭上双眼享受着,嘴角微微上扬,仿佛遇到了知己,海德暗忖窃喜,心底的涟漪一波接一波地。可就在这时,一句陌生的问候就此打断了杰西平静的水面。
“有香烟吗?”
海德不知所措,慢慢地将脸挪向身边的男子,稍有芥蒂地缓了那么几秒,继而又故作镇定似的,支支吾吾地从亮黑色大衣内衬的口袋中递了一支过去。或许是太过紧张了,只见那香烟一下子从男子胸前慢慢滑落至男子的双腿内侧,猝不及防,海德想要马上捡起来重新递给他,却发现自己确实已然这样做了。从捡起来的那一刻,海德就已后悔不已,殊不知这是多么令人难为情!多么令人产生误会!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金发男子并不介意,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转而微笑着回了声谢谢。对于海德而言,围绕身旁的空气竟如此凝重,而自己仿佛就是那凝固的建筑一般,巍然不动。从望见海德的那一刻起,我就莫名感到身体里的血液像是被洪水冲刷殆尽般顺势流遍身体里每一寸方田的大地。悬着的心跳动地异常厉害,我极力掩饰自己的紧张以及那怦然心动的悸动,开始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该死的,你赶紧给我停下来,你这没出息的心脏!快停下来!”
困顿的海德,从周六的六点钟就在公车上一路跌跌撞撞,昏昏欲睡,临到目的地时才朦胧睁眼踉跄地福宁街站下车,幻想着在中央公园里锻炼自己被周日忙碌不已的工作所积累的疼痛的身躯。当阳光慢慢庸懒地从旁边的保利大厦边偷偷地露出金灿灿的脸颊之时,昏黄的光晕使得公园暖意融融,此时弥漫在公园的泛白薄雾渐渐隐去,印象画派的妙笔画卷此刻早已不在那么神秘莫测。已经活动了一个小时了,海德显然有些疲倦不堪,大步流星得直奔身旁目光所及的最近的座椅落座,顾不得他人的眼光,仰面闭目养神。不一会儿,海德右手缓缓抬起至后颈,揉捏着脖颈的酸痛,闭着双眼继续享受着清新的秋日气息,布谷鸟在榕树上啼叫,甚是动听清晰悦耳。
忽然,一个穿着绿绒大衣头戴褐色毡帽的男子渐渐向海德的方向走来,海德在不远处呆呆地望着这位向他袭来的六尺俊俏模样的男子,虽不知他是否会落座与旁,还是稍有芥蒂地挪动了一下已给他留个合适的位置。男子正如在我面前停住了脚步,眼神示意了一下便坐下来。由于紧张,我赶紧把脸向旁边望去,大约一刻钟之后,我才鼓足勇气向旁边的男子开口搭话。“我……叫……帕克。”我吞吞吐吐地从嘴里蹦出这四个字。男子抬头望着海德的脸,轻轻合上自己的小说《月亮与六便士》,微笑着回复道:“我叫海德。”一阵风吹过来,将海德的短发微微扬起,一股古龙的香气侵袭着我的嗅觉,令人陶醉。我不经意间地望了一眼左手的银色腕表,已经七点半了,急忙起身准备动身离开。打过照面之后,海德继续翻开书页慢慢品读,微微的抿着泛红的唇额,两颊的小酒窝慢慢浮现在红润光泽的脸上,一双碧蓝水润的眼睛微微张开,不一会儿,便泛白粗壮的右手将那本小说放进皮革公文包中。独自留下帕克一人在棕色木椅上。我痴情的望着海德渐渐远去的背影,褐色的毡帽,绿绒大衣,棕色皮靴,皮革包以及金灿灿的短发久久充斥着我的大脑,一刻也不想忘记这个倩影。
我在心里暗许,一定要再一次见到他,亲近他,哪怕付出所有,也要再见一次海德,纵然机会渺茫!
此后的每个周末,我都无一例外在中央公园里等待着杰西的再次出现,哪怕一次也好。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向海德倾诉,然而最重要的是他从见海德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他。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自己会无意识间爱上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名叫海德的男子。
一次,两次,……都已经不知道时间来回流转多少次了,我依然不知疲倦地在那个福宁路旁的中央公园守候着。每个周末,我都早早地搭着公车从数条街之外的公寓里赶到这个公园里等待海德的到来。然而,事与愿违,等来的仍旧是一次次的失望,有好几次我都想放弃,每次都被海德远去的背影带回现实世界。
一定要等下去,哪怕面对的是失望也好,绝望也罢,我也要一直等下去。帕克!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