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不禁又想起那年出国留学时的情形。
那时，明天非常优秀，周围人人对他赞不绝口。在这样的光环下长大的明天，心比天高。国内的一流大学都入不了他的法眼。他一心想要出国留学，成为人人羡慕的“海归”。所以，高中阶段，他便申请了很多国外的大学，希望能够拿到奖学金。
对申请奖学金的事情，明天还是信心满满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够优秀，不仅仅成绩好，还是国家二级运动员，游泳在全国青少年比赛中拿过奖。同时，他还会弹吉他，经常参加各类演出。他写的文章也在许多刊物上发表过。他的这些成就，让他成为学校报送进重点大学的候选人。有这样优秀的履历，明天觉得不管如何也能收到国外的大学橄榄枝。
但是，事与愿违，明天等了很久，他申请的大学，没有一所给他回信。这让明天非常难堪。出国留学的口风，明天在朋友圈里吹了很久，大家也都看好他。如今，却没有一家大学回应，这样的境况是明天始料不及的。
那段时间，明天夜夜为此而烦恼，整天将自己关在房中，不想见人。明天的父母见他这样，便想着自己出资让他出国。虽然明天的家境不差，父母都是公务员，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工薪家庭，若是要出国留学恐怕要大伤底气。
可是，为了明天的前途，父母还是卖了房子，拿出多年的积蓄交给了明天。明天本不想让辛苦了这么多年的父母到老一无所有，但是却又觉得自己在国内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便狠狠心拿走了父母的心血。
他还记得自己临走前，父母微笑着看着他，向他挥手：“不要担心我们，我们还有工作。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那一刻起，明天暗自告诉自己，父母今天给他的，他将来一定要偿还。虽然这是还不清的，但是也必须偿还。
每当明天想起这段经历，明天就不寒而栗，就像掉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中，四顾茫然，不知该去向何方，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海水吞没。这种茫然无措，无法掌控一切的感觉，让明天不愿意去想象。
现在面对自己和安云的感情，明天就有这种感觉。一方面他爱着安云，可另一面他又对这段无法掌控的爱情感到无比焦虑，焦虑到希望马上有个结果。可是，他怕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成为了他人的笑柄。
澡总是要洗完的，明天在水下冲了快一个小时，最终还是关掉了水龙头。他出来的时候，安云已经坐在床上。
“明天！哥哥又跟我打电话了，他说，如果我愿意回去，爸爸妈妈不计前嫌，依旧承认我继承人的身份。不过，如果我打定主意不回去，他们会马上修改遗嘱。”
“哦”明天心里惨笑着，嘴上只是不在乎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呢？”
“你呢？”安云轻轻问道，“你要我留下吗？”
“我……尊重你决定。”明天道。
安云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了。”说完，深深看了明天一眼，便侧过身子睡下了。背对着明天的安云，悄悄流下了眼泪，心里一片死灰：我只是要你一个承诺，一个肯定的答复，可你却永远只是这样的态度；或许，你并没有真正爱我，你早想回到另一个她那里了；明天，我们真的没有明天了吗？
第二天一早，明天起得很早，他悄悄出去买了安云最爱吃的虾饺豆浆，又煮好了鸡蛋，洗干净了一个苹果，放在餐桌上，便出去了。
虽然已经七点多了，但是因为是星期天，街上依旧冷冷清清的。明天没有目的地开车四处游荡了一下，再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开车来到了医院。他准备看看柳眉。
病房里，鹿小曼早已坐在那里盯着柳眉吃早餐。另外一边，阿飞正在一旁仔细的削苹果。明天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拎着早餐走进了柳眉的病房。
鹿小曼一看到明天，本来柔和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
“你怎么又来了？”
“昨天匆匆走了，也不知道眉眉怎么样了。所以就来看看。对了，你们都过早了吗？”明天打开手里装早餐的袋子。
“明明知道她病了，感冒还带虾饺过来。你知道感冒发烧的病人不能吃海鲜，不能吃得这么荤腥吗？还说是来看病人，是来害病人吧！”鹿小曼的嘴巴就像一把刀子一样。
“是我考虑不周。只想着眉眉爱吃什么，没考虑到她是病人。”鹿小曼这把刀子砍在了棉花上。
“哼！”鹿小曼见明天不反驳自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发作。
柳眉笑道：“你们都是来看我的，干嘛要像仇人一样呢？”突然间，柳眉想到昨天鹿小曼说明天就是自己的杀夫仇人，不禁笑开了。
“你干嘛笑成这样啊？”鹿小曼觉得奇怪。一旁的明天也觉得奇怪。只是阿飞却反应不同，也在一旁闷闷地笑着。鹿小曼见柳眉不做声，便问阿飞：“你笑什么啊？”
阿飞看了明天一眼，说：“其实都是玩笑。说出来你可别介意。”
明天笑笑：“既然是玩笑还介意什么呢？不过，就算不是玩笑，我也不会介意的。”
阿飞说：“昨天，小曼说，你是她的‘杀夫仇人’！”
鹿小曼一愣，随即也笑了：“我是说过！”
明天也笑，只是笑得有些懵：“这……什么意思啊！”
鹿小曼大大方方地解释道：“昨天柳眉问我，我和你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什么要对你态度这么差，我就说‘你是我的杀夫仇人’。”
明天听后也“哈哈”笑了起来：“原来这样。不过，这个罪过我倒是担当不起。”
鹿小曼横了他一眼：“什么罪过你担当过？不负责的人。”
听完这句话，柳眉眯起眼睛，觉得鹿小曼和明天之间一定有些什么。
明天则默默不语。一时之间，气氛陷入尴尬之中。此时，医生进来了，给柳眉做了一下检查，说：“烧退了。人也精神多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再留在医院观察一下，就能回家了。”
“我现在可以直接回家吗？”柳眉道。
医生想了一想，回道：“也行。不过最好再观察一两天。”
柳眉说：“那我现在就走吧！”
鹿小曼说：“急着出院干什么？正好向公司请两天假，在医院休息两天不好吗？那个累人的工作已经把你害成这样了，现在不正好有喘息的时间吗？”
柳眉说：“那倒也不必了。回家还是舒服一些，这里的床睡得不舒服，整天躺在床上。除了手机，什么都不能看。眼睛都快瞎了。我要回去。”
“那好吧！”鹿小曼说，“就是不许再不要命地工作了。”
柳眉点点头。
阿飞说：“你们都在这儿吧！我去办理出院手续。”
明天则说：“待会儿，我送你们回去吧！”
鹿小曼斜着眼睛道：“不劳烦你大驾了。我们自己打的回去。”
明天笑道：“要是我真得罪你了，你也得给我赔罪的机会啊！不好好利用一下你的‘仇人’，你怎么消除心头之恨呢？”
柳眉本对明天有好感，再加上明天是自己上司的男朋友，觉得也不能太泼了他的面子，便顺水推舟道：“他说得也有道理啊！就坐他的车回去吧！打个的士还要几十块钱，要是遇上堵车更浪费钱。何况，这医院门口还不见得叫得到车。”
鹿小曼“哼”了一声，道：“随便！”说完，走出病房。
柳眉说：“我先换衣服了。”便也走进了卫生间。
明天随后也出去了。
鹿小曼出来之后，阿飞已经拿着一堆票据回来了。鹿小曼看到阿飞，问道：“都办好了？”
“是啊！”
“花了多少钱？”阿飞把票据递上去给鹿小曼看了看，鹿小曼睁大眼睛道：“这么贵啊！”
转念一想，说：“没事，还有这个。”她把明天的卡拿出。阿飞却正色道：“不要用他的钱。”
“可是，你的收入……”鹿小曼话说了一半，却又不好继续说下去，觉得这样会打击阿飞。
“钱，我还有一些。你不用担心。眉眉的事情，不需要他过多操心。记得待会儿把卡还给他。”
“这个我知道。不过，当年他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眉眉，也没有留下任何讯息，就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眉眉怎么联系他都不回复，害的眉眉那样伤心，如果他一辈子都不回也好，可是最后偏偏他回了那么一封信，最后……唉！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明天远离眉眉。别让她想起那段往事，免得伤心。”鹿小曼说。
此时，明天刚好走到门口听到了鹿小曼最后的话。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