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凌晨天还未亮,小院的门就被白瑶身边那个近侍大力推开,三步就跑到门口,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求求表小姐,快去看看大小姐吧!大小姐现在吐血吐的根本止不住,您要的一万两银票就在这里,求求你赶紧去看看吧!”
见室内好像没有人应声,这近侍再道:“银票就在这里,请表小姐收下,随奴婢去去吧!求求你了,那群该死的庸医根本没什么医术啊!”
飘柔早在院子被人打开的那一瞬间就醒了过来,紧跟着出来之后,就听到了这近侍的一番话。她觉得表小姐只是神了,怎么一切都跟她昨日预料的一样?
神医在世么?
近侍看到飘柔出来,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将银票塞到飘柔的手上,又大力地拍起了门。
邵小春也早已起了身,眼底有狡黠的光匆匆闪过,然后才一副大梦初醒的嗓音,“哎.....表姐啊,我亲爱的表姐啊,你怎么就是这么不听劝呢......唉......得,谁叫我心善呢,走吧,咱们去看看。”
安西候府这一早上乱的啊,场面简直叫一个空前绝后。
主仆二人还未走进这白瑶的院子呢,众人就跟看见菩萨下凡一样,都恨不得赶紧跪下磕几个响头了。
救命的人终于来了。
白瑶昨天从邵小春那里回来之后,就急急地招来了府医。可府医怎么诊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那一直悬而未落的心才稍稍安稳了几分。可谁曾想到,半夜里她先是腹痛难忍。然后就是头发碰都不敢碰,一碰就是一把一把地掉,她还没从这个‘奇异’的现象里回过神,就开始一口接一口的吐血了,接近天亮的时候,整个左边的肢体已不受控制,完全动不了。
连惊带吓之下,她白眼一番,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边一乱起来,白世忠马上就收到了消息,带着严氏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严氏哪能受的了宝贝女儿这般受罪?一听近侍说,这些症状表小姐昨天早就预料到了。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急赤白脸的就让近侍带着银票赶紧去请人来救命。
邵小春跟逛花园一样,不紧不慢地跟着近侍进了白瑶的闺房时,严氏已经哭肿了眼,这会正在白世忠凶恶如兽的怒视中,努力地闭上了嘴。虽然这哭喊声是发不出来了,但是从嗓子眼里还是有控制不住的在抽噎,时断时续,着实让人听了心烦。
看到这个‘外甥女’跟逛公园一样的晃了进来,白世忠满脸的阴霾更重了几分。
那两个该死的杀手直到今天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让他整天都是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眼见着这小姑娘每天都在他的眼皮底下活蹦乱跳的,他那种不祥的预感就更盛了几分。还未来得及进行第二波的‘问候’呢,瑶儿突然就病地这般严重,要说跟这个沈念安没有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可瑶儿的病的确是来的突然,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白世忠阴沉沉地瞪向沈念安,想来瑶儿的命还掌握在这小丫头的手上,这才拼命地给挤了个笑出来,硬是温和的说道:“念安,你表姐究竟是患了什么病?怎么发病发的这般快?”
邵小春没理他,一把抓过白瑶的手腕,装模作样的掐着脉,一副得道高僧的派头不吭声。
白世忠气的胡子都快竖起来了,却也只能拼命地攥紧了拳手,捏的骨头都快咔咔响了,这才听到邵小春悠悠地叹了口气。
严氏已经沉不住气了,扑过来抓住邵小春的手说,一脸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念安?你表姐没什么事吧?你说话啊,你表姐肯定是没事的,对吧!”
邵小春轻飘飘地把严氏的手推开,这才望向白世忠说道:“舅舅,表姐这病啊,哎.....我昨天就跟她说了,她舍不得药钱。你看,这一晚上过去了,这......这太耽误病情了呀!”
白世忠也顾不上问什么钱不钱的了,直接就问道:“你表姐到底是什么病?”
“这病很是罕见,要不是我当年在医书上看过,估计连这名字都没几个人知道。”她继续卖着关子,颇为严肃地说道。
“什么病啊,到底是什么病?!”严氏的耐心已经是快用完了,她现在恨不得立刻活剐了这个贱人!
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跟自己卖关子么?
“这病的学名叫,呃,叫阿尔茨海默症。”
阿尔茨海默症?
这是个什么名字?
怎么闻所未闻?
白世忠和严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均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茫然和无措。
见这二人似乎上了钩,邵小春又叹了一声,“这就是命啊!我昨天要给表姐看病,她不信我,又不愿意花钱。我好说歹说的,她也还是半信半疑的。这不连我都没想到,这病居然恶化的这么快,哎.....眼下这情况可如何是好啊.....”
严氏一听这话,锐利的目光立刻射向白瑶身边的近侍身上,那小丫鬟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哗的一声就跪了下来,痛哭流涕道:“表小姐......句句属实,大小姐的确是觉得那一万两的药钱贵了,这才.....耽误了病情.....奴婢有罪,奴婢该死!”
严氏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她恶狠狠地一脚踢向这近侍,大吼道:“你的确是该死!这么严重的事情,昨天为什么不来禀告我?啊?来人!把这个贱婢拖下去给我杖毙了!杖毙!!”
立刻就有婆子进来,拖着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小丫鬟就往外走。
没一会儿,不远处就传来板子打到人身上的沉闷声。那小丫鬟显然是被捂了嘴,半天都没听到声音。
邵小春不是很在意地撇了撇嘴。
这小丫鬟跟在白瑶身边这些年来手上可没少沾血。一报还一报罢了,她也不冤。
“这个什么海默症的,能治么?”白世忠皱着眉头问向眼前的这根救命稻草。
邵小春黑着个脸,似乎有些难言之隐,迟迟没有出声。
见她这副德性,严氏身后的婆子开始失控般地痛哭,一边哭还一边给她磕头,同时苦苦相求道:“请表小姐为大小姐治病,求求你了....”
飘柔看这场面就来了气,“我们小姐昨天都说了大小姐病情的严重性,可你们谁也不信,现在闹成这样,能怪得了谁?”
邵小春也跟着说:“就是,你们千万别这样,可小声着点儿,这哭哭啼啼的传到外头去成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姐她.......”
这婆子也让她整得只好闭了嘴,只能继续苦苦哀求:“表小姐您就行行好吧!千错万错都是奴才们的错,不该不信表小姐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宽恕咱们这一回吧!求求表小姐了。”
眼见着这严氏似乎都要翻白眼了,邵小春自己也觉得铺垫地差不多了,这才有些为难的开了口,“治也是能治,就是.......昨天的药可能已经用不了......如果今天再换药......”
白世忠立刻听明白了,一把抓住邵小春的肩膀说道:“什么药都不要紧,只要有用就行,价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自己敲诈的口袋终于大张了开,邵小春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硬是将涌上唇角的笑意给逼下去之后,这才无奈地又叹了口气:“等下我去开方子,然后让飘柔去抓药,别人我还不放心,让表姐先清醒了再说。”她站起身,催促道,“走吧,赶紧的,这人老是这么昏迷着可不是什么好事,以后的事情,是福是祸就看造化吧!”
很快,一张根本看不明白所以然的‘方子’就新鲜出了炉。
几个府医的脑袋凑在了一起,几番研究之下,最终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于平庸,也不敢说自己根本没看懂那方子是个什么意思。白世忠看府医们对这个方子似乎都没什么意见,不疑有异,生怕迟则生变,命令着飘柔赶紧去抓药。
不出一个时辰,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就端到了白瑶的床前。
邵小春见药给端了上来,挽了挽袖口,一本正经地跟白世忠说道:“舅舅,一会我要给表姐灌药,药下去后我要立刻施针,你要帮我把表姐按好了,万一她乱动,我扎错了穴位,麻烦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