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莺对丈夫这一做法满意地点头,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见事态往计划上发展,她轻藐地瞥了眼那些被他们忽悠得摸不着头脑的人。
她站起身两手下压,斜眼鄙睨仍为南晴打抱不平的一些人,坦言道,“各位,我知道你们心存疑虑,但我们有实质的证据。”
听众们都在窃窃私语。
蓝莺愈发得意,“证据是……”
大堂中间最惹眼的男孩暴虐的修罗眼瞪过去。
蓝莺吓得十指紧缩,刚吐出几个字就止了下言,瞳孔失了焦距垂下去。
“接着说啊。”审判长藐视着低于他眼皮的万物。
蓝莺不敢多看中间一眼,紧张地对上丈夫的眼神暗示,南忠正挤眉弄眼朝她施令“快说!”
“证据是……是……”蓝莺站在角落靠墙的坐席,时慕咄咄逼人的眼睛仿佛在她的余光不停放大再放大。
南念不解地看着她身边的妇女丝毫没有平时的盛气凌人和傲慢,此时像是见了地狱恶鬼一样惊恐无措,慌乱紧张。
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滑落蓝莺的鬓角,发抖的唇瓣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她哪里还敢说下去。
众人疑惑的目光纷纷集中在蓝莺的全身,一些人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移过去,同样看到了那个尚未收回的眼神。
时慕戴着手铐,身体面向法官,斜仰着头瞪着他们。
他嘴唇微张,鼻骨勾勒出一道曲线,双眼突出,露出大片的眼白,乌黑的瞳孔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很愤怒。
蓝莺和南忠聒噪得像可恨的乌鸦。
无关紧要的旁观者和听众席上的长舌妇让他很不爽。
不少人畏惧地避开与时慕对视。
只有南晴看出来了,同为心思敏感的人最会察言观色,一旦捕捉到其他人不耐烦或气愤的情绪就会见好就收。
她缩在人群间,慢慢蹲下来,抱着头狠狠咬上下嘴唇。
一直咬……
一直在咬……
尖锐的虎牙掐进唇肉,在南晴的脑中刺激的一阵疼痛,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咬破了死皮,舌头尝到了血的腥甜。
南忠恨铁不成钢瞪了蓝莺一眼,厌烦地对听众们皱了皱眉,转身越过囚禁时慕的木栏杆处,走到里审判长更近的位置。
两个警卫拦住了他。
南忠举起双手,满脸堆笑朝着审判长,“法官大人。”
审判长从进场便以看戏的姿态藐视众人,这场判决无论是谁,无论说了什么,无论有什么证据,最终的结果他已早知晓。
因为,早已有人保释时慕了。
不是他愿意收那笔钱,而是那位疯狂科学家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审判长招手示意两个警卫退下,然后,下意识瞄了眼角落里的那个男人。
那个角落只有审判长的位置才能看清。
顶灯的光只照在他的腰身一下,黑暗蒙住了他的容貌。
黑暗与光明缝合在一起,他不愿前进一步走入光明,也不愿后退深陷黑暗。
审判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猜测外面的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
法官回看向众人的那一瞬,心中以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这场闹剧,该收尾了。
审判长挺直了腰板,十指交握,喉中严厉地控制全场的气氛,“肃静!”
南忠仍不死心,“法官大人!”
蓝莺也同丈夫一样高呼,“法官大人,您还没有听完我们的申诉。”
“我说肃静!!”法官嗓门很大,震得前排的听众都抖了一下。
反应最烈的是蓝莺,她身穿浅绿色旗袍,脚踩黑色高跟鞋,雍容华美的搭配却在她身上显得不伦不类。
亦如她佛口蛇心的坏心肠。
“我宣布,犯人时慕因证据不足,不构成故意杀人罪,宣告无罪释放!”审判长“公正”的宣判响彻大堂。
一位较为年长的男人拍拍身边人议论道,“哎哎哎,怎么会这样?”
身旁人亦是难以置信,“证据不足?开什么玩笑?”
一个妇女似乎看透了缘由,“法官八成是收钱了。”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
“……”
角落里的男人一手叉腰斜倚着身子,对这对无脑夫妇的勇气钦佩不已,怪不得时慕那孩子敢有弑父的勇气。
他扶墙轻闭双眼,嘴角似笑非笑,心里讽笑着这么多的听众不知这场闹剧早就在他的算计之中了。
“法官大人,您必须把南晴抓起来,把这个孩子释放了。”南忠再次往前走了两步,这次用上了恳求的语气。
南晴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扶着椅背站起来,头晕目眩的感觉铺天盖地。
女孩冷淡无神的空眸与时慕刚才的神色如出一辙,她半感激半嘲弄地望着她曾经的“好父母”
原来他们在这儿等着她呢。
也许从收养的那一天起,南晴放弃对人性险恶的见解,毫无顾忌地去感受破碎的温暖就都是错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