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宋知凝思绪一晃，给竹蕊讲出了不久前，她和虞朔的某次对话。
那时她刚从万福寺回来不久，再次经历了刺客埋伏一事，即便心中早有准备，也还是感到惊恐不已。
虞朔关心了她没几天，又开始沉迷于美色。府上有九位美人呢！一天换一个一周下来都不带重复的，而他本人，原就是个及会寻欢享乐的主。
既然要做给全天下人看，虞朔一向要做全面。
除了给那些伤害过宋知凝的人看以外，还有虞弘，也是他的蒙蔽对象。他必须要继续维持持那副荒唐纨绔的形象，宋知凝的两次遇刺一事，无形之中给他提了个醒。
如果他继续纠缠宋知凝，只会害她陷入更深的危险中。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愈发地去做一些疏远宋知凝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宋知凝那颗本就伤痕累累的心。
他知道这样下去，会让他们之间的沟壑越来越深，可他别无他法。
第一次，虞朔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连着疏远宋知凝的下场便是，她对他的心，越来越禁闭，曾经艰难扣开的心扉，更是再次闭合。
宋知凝觉得这是种折磨，对虞朔来说，又何尝不是。
再三忍受之后，虞朔开始觉得自己必须要去找宋知凝倾诉一番，方能化解他心中逐渐放大的空虚恐惧。
一次晚膳后，他假借醉酒之意，厚着脸皮跑去宋知凝卧房外，想要见见她。
他把门扉拍得哐哐作响，宋知凝却铁了心把门栓给插上，死也不愿开门。
宋知凝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面对虞朔的所作所为，她自认为抛弃了全部骄傲，只为能跟他安稳过日子，可他倒好，一次次将她的骄傲践踏。
门外敲门声不断，伴随着响起的，还有虞朔那断断续续、夹杂着醉意的低沉嗓音：“为什么不开门？你是不是……嗝儿、怕、怕了？”
宋知凝不知道他这么说的用意为何，便选择了沉默。
虞朔酒量不错，但这一回，他却是实打实的喝醉了，“宋知凝你开、开……们……本王有话要和你说！”
“有什么话，王爷现在说也行。”至于开门？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事。
这男人醉得一塌糊涂，真给他开门了，鬼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虞朔不满地加大力度继续拍门：“你不就是讨厌府上的那些女人吗？那你就把她们给送走啊！你是王妃，把她们送走，谁敢说一句不是？你为什么不送走！”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虞朔从牙缝里奋力挤出来的，可见他真的是愤怒到了极点。
除此之外，宋知凝又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悲痛，隐藏在无边怒火下。
“你为何……不把她们送走？”虞朔一边问一边拍门，其实只要他想，完全可以用内力把门给强行震开。
但他知道，一旦他真的那么做了，他和宋知凝之间，恐怕才是真的完了。
宋知凝听着他的话，怀疑他根本没有喝醉，哪儿有喝醉的人还能心思如此缜密的？
“送走？”她冷笑，“那些人可是雅妃娘娘送来的，岂是臣妾说送，就能送的？”
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宋知雅本事再大，没有虞弘的允许，能私自给王府里塞进来九位美人？想也知道，这是虞弘要宋知雅送的！
既然是虞弘的意思，她有什么办法，把这九人送走？真当她本事通天能与身为帝王的虞弘抗衡不成？
虞朔这话，完全是废话！
“王爷请回吧，不要再来臣妾放门前撒泼耍浑了。”宋知凝沉默片刻，又道：“其实王爷你根本没醉，对吧。”
肯定的语气令虞朔也安静了下来，原本晕染上醉意的桃花眼在眨眼间便恢复了清明，哪里有一丝喝醉酒的样子。
他无声的扯动嘴角，挤出一抹苦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我想见你一面，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卑微又沙哑的声音，是虞朔从来都不会有的。遇到宋知凝之前，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风流潇洒？换做一年前的他，打死也不相信，有朝一日，他会为了所谓的情爱，而跌入尘埃中。
“……对不起王爷，请您回去吧。”
宋知凝并未解释她为何不愿见他，虞朔却是明白的，如今的他，已经令她失望到，连面都不愿见的地步。
再次自嘲一笑，他放弃了继续敲门的念头：“好，那我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不必如此麻烦。”
宋知凝已经打算将虞朔拒之千里，她曾经给过他无数机会，多到连她自己都唾弃自己的地步，可结果呢？
虞朔是如何对待她的呢？
……
“你瞧，其实我也不愿就此放弃他，是他自己选择了放弃。”
竹蕊懵懂地听完宋知凝回忆，圆滚滚的杏眼睁得老大，“奴婢真的有些听不懂，但是娘娘，你和王爷，应该是互相欢喜的吧？”
“或许吧。”事到如今，宋知凝也有些看不透她和虞朔的心思了。
竹蕊啃着手指头茫然道：“既然互相欢喜，那在一起就是了啊！”
“傻丫头，我再给你两个故事吧。”宋知凝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典故讲给了竹蕊，竹蕊这次总算有些体会到了宋知凝的心情。
她皱着眉头，努力转动脑袋想着宋知凝说过的话：“娘娘，奴婢很是怀疑，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事，真的存在于这世上吗？虞国的男子，大多都是三妻四妾哎！而且国法也规定过，男子可以拥有三妻四妾。”
“但是国法也没说过，夫妻之间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宋知凝知道，她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理应遵守这世界的规则才是。
可她在现代文明中生活了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所受到的观念教育，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被改变？
而且她并不觉得三妻四妾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感情的世界应该是纯粹的，人的精力有限，怎会在喜欢上一个人的同时，又会对其他人动心。
这样，不就是水性杨花了吗？
“唉，看来娘娘，您和王爷之间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清的。”
到最后，竹蕊只能长叹一声。
宋知凝也感慨道：“所以趁着王爷不在府上的这段时间，我要好好想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