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赐婚,没有不嫁的道理。”
宋知凝朝他笑笑:“父亲,您护了我这么多年,也该我护着您了。”
只一句话,又惹得宋父泪眼汪汪。
“可那小王爷是个荒唐纨绔,我这么好的女儿,我……”
宋父叹息连连,若是宋知凝没好,那嫁谁都是嫁,可如今她好了,再看这门天家婚事便觉得不那么如人意。
可皇帝赐婚,做臣子的哪有推辞婉拒的道理?
宋知凝也知道这一点:“小王爷今儿还来找过我。”
“他来找你做什么?”
看着宋父担心的神色,宋知凝咽下了到嘴边的话,换了说辞。
“就是来看看我,父亲,小王爷人没有外面传的那般不堪。”
“当真?”
“嗯,我骗您做什么。”
“那便好……那便好。”
宋父勉强放下心来,又陪着宋知凝说了好一会的话才走,直说要摆宴席庆祝。
现在整个宋家,只有宋父一人知道她好了,至于陈氏和宋知雅还在谋划着怎么让她在诗会上出丑呢。
宋知凝唇边衔着一抹笑意,她正愁没有机会让满京城的人知道她好了,宋知雅便眼巴巴要带她去诗会。
这可是个证明自己的好机会。
次日一早,宋知凝从柜子里挑出一件最不夸张,配色最好看的衣裙穿在身上,一张小脸未施粉黛,但清艳绝伦。
宋知雅因着掀桌的事,便在门口等她,可见了她的模样,整个人都惊了一下,上前道:“不是叫你穿最漂亮的衣裳吗?还有……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原主常年把脸涂的红红绿绿,如今洗干净了才显出好看来。
宋知凝没有搭理她,绕过她径直上了马车,不出意外,等她回来宋父便摆上了宴席,陈氏也该知道她好了的消息,实在没必要伪装了。
“我跟你说话呢?”宋知雅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阿凝,你到底是怎么了?”
可这一路上,任凭她如何聒噪,宋知凝都没跟她说一个字。
马车缓缓停在郊外的山庄。
这场诗会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周书雪办的,选的地方也是周家的山庄。
一进门便见两边栽着翠竹,在往里走,是颜色各异的君子兰和剑菊。
但越是想突出风格的高雅,反倒差了点意思。
宋知凝走在前面,宋知雅跟在她身边,进出山庄这么多人,没一个人认出来她就是那个草包傻女。
穿过月亮门,环佩叮当响,京中能叫上名字的才子才女齐聚一堂。
见宋知雅来了,还有人迎上来打招呼。
“知雅,”周书雪端着一盏茶走过来,“快过来,对了,你那个草包姐姐呢,今儿怎么没来?”
宋知雅为难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宋知凝,片刻后才开口:“这便是……我姐姐,宋知凝。”
“你说什么?”
周书雪压根没信:“快别说笑了,你姐姐什么德行我们还不知道吗?”
宋知雅抿唇:“真是她。”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瞧着宋知雅也不像说谎的样子,众人便把目光放在了宋知凝身上。
周书雪更是伸手掐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你姐姐虽然人没什么用,这张脸倒是还行。”
往常她们便是这般欺负原主的,时不时有人笑笑,全然没拿宋知凝当人。
她抬手握住周书雪的手腕,周身气势仿佛结冰:“周小姐,同为京中官眷,还是收敛一些为好。”
只一句话便让宋知雅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个贱人竟然好了?什么时候好的?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宋知凝微微偏头看她:“怎么?看见我好了,妹妹不开心吗?”
宋知雅嘴唇嗫嚅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周书雪想甩开宋知凝的手却未果:“什么好了没好的,你们姐妹俩这是要做什么?”
宋知凝环顾四周,见人来的挺齐便不疾不徐道:“今日大家都在,我便说一句,我天生痴傻,找了许多大夫诊治却没见清明,但许是上天怜悯,竟叫我好了,从今往后,不管是谁若要欺我,我必百倍还之。”
“天生痴傻?”周书雪嗤笑,“你要真是生下来就是个傻子,怎么从没听你妹妹提起过?得了吧,何必为自己的草包刁蛮找借口。”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妹妹和继母从不与人说实话。”
宋知凝淡淡看了宋知雅一眼,便走进小花台上,自己找了个位置坐。
宋知雅简直都不想参加诗会了,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去问问陈氏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正当她想要跟周书雪辞行,就见一位穿戴华贵,一举一动皆是韵味的夫人走了过来。
周书雪双眼微微发亮,立刻请人上坐:“明斐夫人,您能来真是小女的福气。”
明斐夫人笑了笑,坐在了高台上的八仙椅上。
明斐夫人是虞国公认的才学大家,精通诗词歌赋,有人甚至说,若非女子不能参政,以明斐夫人的才情便是入主朝堂也未必不可。
可想而知,她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了。
诗会正式开始,明斐夫人开口道:“我过来就是看看,大家随意便是。”
“是啊,”周书雪接话道,“有夫人坐镇,我们这个诗会才叫圆满呢。”
明斐夫人笑了笑,却不是很喜欢周书雪这般小辈,便没有再开口。
诗会的主题迟迟没有定下来,宋知凝听着身边一会咏梅一会颂月的脑瓜子嗡嗡的,人也昏昏欲睡。
一群神色激动的人当中,夹杂着一个用手撑着下巴,眯着眼的宋知凝,从周书雪的角度看过来,显眼极了。
她皱了皱眉,示意丝竹管弦乐停下,扬声道:“宋知凝,你来这里就是睡觉的吗?你这是对夫人,对诗会的不尊敬!”
宋知凝被她吓了一跳,冷冷开口:“你们叫我来,也不是为了让我来作诗的吧,不是用我来衬托你们才学高的吗?”
“你胡说什么呢!”周书雪看了一眼明斐夫人,“我们分明就是好心好意请你来,让你也被熏陶熏陶,别总是大字不识一个!”
宋知凝冷笑:“你说我大字不识一个?好,你敢不敢与我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