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啊!一个个都哑巴了?”
再三追问下还是得不到宫人们的回答,而雅岚殿内,又时常传来宋知雅痛苦的哭喊声,虞弘紧紧握着双手,黑眸从跪满地的宫人身上扫过:“看来不对你们用刑,你们是不会说的,来人啊……”
“启禀陛下,这香,是娘娘自己从家里带来的。”
就在虞弘开口喊人动刑之际,跪在人群之首的燕绿说话了。
“这香,乃是娘娘从家里带来的,娘娘尚未入宫之前,就惯用这种熏香。以五天时间为一周期,娘娘会命令奴婢点燃这熏香,说是对安神清热颇有功效。”
“娘娘自己带来的?绝不可能!任何人从宫外带东西回来都要经过层层检查,这熏香怎会是娘娘自己带来的?”虞弘不相信燕绿的说辞。
“啊!”
又是一声痛苦尖叫传来,虞弘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手背骨节也因用力过大微微泛白。
顾不上追究香炉来历,他一把揪住御医的衣领,厉声质问:“有什么方法能缓解娘娘的痛苦吗?!”
“回,回陛下,没……没有……”御医战战兢兢道,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声音也是极尽委屈。
娘娘难产,也不是他的错啊,可陛下此刻明显正在气头上,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虞弘果真瞪起双眼,一副要把御医给碎尸万段的样子:“没有办法?那朕养你们有何用!”
御医张口想要解释,雅岚殿内忽然冲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产婆,“不好了不好了!娘娘忽然血流不止,秦御医您快来看看吧!”
“血流不止?”秦姓御医面色一沉,顾不得衣领还被虞弘抓在手中,猛然用力挣脱,跟随产婆走进殿内,“快让我去看看!”
他身为众御医之首,自然知道如何解决血流不止一事,虞弘也明白人命关天,不可追究秦御医的大逆行为。
自从秦御医进到雅岚殿内,一盆盆被鲜血染红的水从里面端出来,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五个时辰,殿内终于传来一声婴儿啼哭。
“生了生了!”
产婆的声音甫一落下,虞弘便挣脱阻拦冲进去。
烛火通明的宫殿内弥漫着刺鼻血腥味,绕是虞弘也被这场面给吓了一跳:面如白纸的宋知雅正披头散发躺在床榻上,三千青丝尽数被汗水打湿,那双令他流连忘返的樱唇,更是干裂脱皮。
一产婆抱着宋知雅艰难生下来的孩子走到虞弘身边,“陛下请看,这就是您的孩子。”
“朕的孩子?”虞弘小心翼翼地接过包裹在襁褓中的婴儿,低头亲在这张胖嘟嘟的小脸上,“对,这是朕的孩子!朕也有孩子了!”
“太后驾到——”
殿外传来太监的传话声,紧接着太后把门帘掀开走了进来,“生了吗?生了吗?是男孩还是女孩?”
迫不及待的语气,好像这孩子是她的一样。
虞弘抱着孩子来到方太后面前,献宝一样说道:“回母后,是个男孩,这是朕的第一个儿子。”
“是男孩啊!快,给哀家抱抱!”二话不说夺走虞弘怀里的婴儿,方太后激动的抱着新生儿在殿内走来走去,“哦哦哦,小乖乖快长大,长大了叫祖母!”
虞弘见状笑着摇摇头,转身去陪刚刚生产完毕的宋知雅,抓起她的一只手,凑到嘴边亲吻,“辛苦你了,为朕生了个皇儿。”
“不辛苦,这是妾身应当的。”宋知雅虚弱一笑,心中万分得意:她终于生下了虞弘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儿子,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皇长子!
从今往后?她大概可以母凭子贵了吧?
喘出一口气,宋知雅闭目养神。
雅妃诞下皇长子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宫中每一处角落,这下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痛哭有人笑。
那些想要继续往上爬的贵人纷纷怨声载道,直呼她们没了机会,宋知雅生了皇长子之后怕不是更受陛下宠爱,她们这些人拿什么跟她比?
“依我看,从今往后,咱们姐妹们是别想爬到雅妃头上去了。”
温荷诗以茶会为由,邀请了张梦蓉、令菡、唐季露、江露晗四人,到她宫中闲聊。
美其名曰是品茶,实则是讨论宋知雅诞下皇长子一事。
“谁说不是呢。”唐季露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附和道。
她是前些时日,才与温荷诗交好的一贵人,自打入宫来鲜少与人来往,还是偶然的机缘巧合下,认识了温荷诗。
二人性格相仿,又都是胸大无脑的人,自然而然玩到了一起。
其他三人虽不是第一次跟唐季露说话,却是第一次与她私下来往。
“难道就这么算了?”张梦蓉接过话头,清秀靓丽的面庞上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忧愁,“咱们几个打入宫来,就没有晋升过,总不能一辈子都是个贵人吧?”
众女纷纷摇头,一辈子都是贵人?这谁乐意!
“问题是咱们怎么跟雅妃比?人家如今正得宠,又生了皇长子,哪儿是咱们能比得过的。”
令菡的声音听上去酸溜溜的,她们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诉苦,越说越伤心,到最后竟掩面哭了出来。
唯有江露晗,坐在毫不起眼的角落里把玩着手指,神色呆滞:她实在搞不懂,温荷诗请她来作甚?难道她们的交情很好吗?绝对不是!
在这座深宫里,她没有一个交心朋友,唯一能与之谈心的,还是被虞弘发配岭南的宋知凝……唉,也不知表哥和表嫂二人,如今怎么样了。
“晗嫔,你是我们当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你有什么建议吗?”
温荷诗突然开口,打断江露晗的沉思。
她眨眨眼眸,反复咀嚼着温荷诗说过的话,在温荷诗的逐渐拧眉中后知后觉道:“啊?你们问我?我能有什么建议?我没有建议。”
问她干嘛?不能让她安心发呆吗?
“晗嫔娘娘,你不管怎么说,也是后宫里,身份地位仅次于雅妃娘娘的人,你难道就没想过晋升宫妃,与她平起平坐吗?”
江露晗瞅了眼说话之人,如果没记错,这是御史中丞令书杰之女令菡。
抚了抚垂在胸前的发,她微微一笑:“从未想过,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