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朔拿着这支簪子凑近宋知凝身边,比在她盘起的发髻上,“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支蝴蝶玉簪配我的凝儿,再合适不过。”
“给我?”宋知凝受宠若惊地看着虞朔,“其实不用的,家里那么多首饰,我哪里戴的过来,再说了我原本就只有一个脑袋。”
人活两世,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亲属以外的异性送的礼物,说不感动事假的,何况此人还是她丈夫。
母胎单身多年的宋知凝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嫁为人妻。
虞朔听闻她的话,直接不由分说把发簪戴在了她的头上,人又特意后退几步将她细细打量:“你这人的想法,就是与他人不同。你可知,天下有多少女子,希望自己的丈夫送她们首饰衣裙呢?”
不止出阁的女子如此,就算以往他去青楼享乐时,遇到的,也尽是跟他伸手要银子要衣物首饰的姑娘,他若不给,还会被里面的姑娘泼脏水,四处造谣污蔑之事更是时常发生。
相比较之下,宋知凝真的算是一朵奇葩。
“那是她们,世人皆不同,我没必要和他们一样。”嘴上说着不愿收下的宋知凝,还是抬手摁在发簪上,“不过既是夫君送我的,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虞朔看她一副分明爱不释手却还要故作矜持的模样,失笑一声摇了摇头:“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他问来玉簪的价钱,掏银子把玉簪买下,“明明喜欢,却非要装作不喜欢,若不是我了解你,恐怕还真会误以为,你讨厌为夫送你东西。”
宋知凝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拉着他的手,继续逛下一家小摊:“我也没说不说,只是不愿收下而已,到头来还不是收下了?”
“公子,夫人,老奴可算找到你们了!”
虞朔想说的话未来得及说出口,被身后传来的一声呼喊匆忙打断。
二人回身望去,原来是府上的管家王叔,正一边唤着他们一边向他们跑来。
上了年纪的王叔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来到他们面前,未等心跳平复,便喘着粗气开始言明来意:“宫里派、派人来了,说是晚上举行家宴,务必要公子夫人出席宴会。”
“又是家宴?”宋知凝拧眉皱起,“距离上次家宴,也没过去多久吧?”
虞朔看出她有不解,只得同她解释道:“家里向来如此,为夫也无能为力,既然人家派来邀请,你我二人又岂有不去的道理?只可惜这夜市集会,只能等明晚再逛了。”
“没什么可惜的。”宋知凝跟他身后向王府走去,“夜市又不会自个儿长腿跑了,还是家宴更重要。”
回到王府,虞朔宋知凝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带着竹蕊这个贴身丫鬟乘坐轿子驶向皇宫。
皇宫内,宋知雅也坐在铜镜前,任由宫女为她梳妆打扮。
她的手里攥着一枚镶嵌了绿宝石的金簪,今夜的宫宴上,她要用这枚金簪,给宋知凝留下一个“没齿难忘”的印象。
待得宫女将她的飞仙髻挽好,燕绿接过她手中紧攥的簪子,小心地帮她插在发髻间,“娘娘,您真的想好了?”
“那不然呢?”宋知雅隔着铜镜,看向身后的贴身丫鬟,“倘若本宫不这么做,又何必要陛下在今晚召来宫宴。”
“奴婢只是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燕绿熟知她的每一项计划,正因如此,她才有所顾忌。
宋知雅扶了扶整齐的飞仙髻,示意翠儿将搭在架子上的绯红纱衣披到肩上,“什么也不用担心,就算出事,也有本宫担着。”
她从不怕事,倘若害怕,当初在宋府时,她就不会处处针对还是痴傻的宋知凝了。
如今进了后宫,有皇帝这个保命符,她更是没什么好怕的。
“走吧,随本宫去那举行宫宴的听竹宫瞧瞧。”
宋知雅对燕绿伸出手,燕绿急忙把自己的手递过去让她扶上。
身后有一群宫女太监跟着她们,声势浩荡的离开紫烟宫,向专用来举行宴席的听竹宫而来。
天上已是繁星点点,更有淡淡月华照琼殿,听竹宫外栽种了大片的翠竹,有风吹过时,竹叶刷刷而动,仿若涛声。
听竹宫的主殿内已有众人席地而坐,他们面前的小矮几上,更是摆满了瓜果梨桃珍馐佳肴。
来的路上,宋知雅遇到了皇帝虞弘,两人结伴同行,一起出现在大殿门口。
随着太监总管冯才的一声吆喝,殿内众人纷纷起身,向他们两人躬身行礼,“恭迎陛下,恭迎娘娘。”
行礼的众人里包括了虞朔和宋知凝夫妻,宋知雅一眼从人群中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看着宋知凝对她弯腰行礼,她终于找回一丝过往的威严。
“众卿家平身吧。”虞弘挥手一摆,携同宋知雅一起走上主位。
等他们入座后,保持站立的臣子们才敢坐下,听他说完了此次宫宴的举办目的,又各自向虞弘称颂了赞歌,这场端午节宫宴,终于正式开始。
酒过三巡,不少酒里不胜的臣子已经退下,留在殿内的大臣约摸还剩一半。
太后也已回宫休息,虞弘在宋知雅的陪同下,欣赏着舞女的表演,一脸兴致盎然。
期间,宋知雅曾端着酒杯去找宋知凝闲聊,等她回到主座上时,虞弘突然发现,戴在她头上的绿宝石金簪不见了。
虞弘愣了一下,“雅嫔,朕赠你的那支金簪,方才不是还戴在你头上的吗?”
“金簪?是呀,一直戴在妾身头上,未曾拿下过呢。”宋知雅笑着摸向插有金簪的发髻,手指来回抓握,却扑了个空。
她的笑容开始凝固在脸上,“金簪呢?陛下赠与妾身的金簪怎得不见了?!”
皇上赠予之物,一旦被弄丢,那便是杀头的大罪。
宋知雅白了一张脸,双腿一软,想要跪下。虞弘急忙伸手,将她拦住:“雅嫔这是作何?金簪不见了,朕再送你一支便是。”
“不陛下,这金簪,乃陛下所赠,妾身受赠之日,陛下更是亲自将金簪别于妾身的头上,如今金簪不见了,妾身如何不悲痛?对妾身来说,这支金簪,意义重大啊!”
宋知雅边抹泪边说道,言语中的悲恸欲绝,仿佛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