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麒王和离幽有事外出,待黄昏时分依旧未归。
樱落独自一人立于庭院,望夕阳西下,满院落花。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又是一年离别时啊!”不速之客从天而降。
“苏公公?”樱落迅速警惕起来。
“樱落姑娘,别来无恙?”苏坤一身便衣,不请自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戴斗笠的男人。
“此刻王爷并不在府中。”樱落下逐客令。
“姑娘误会了!杂家是特意来看你的。”说着,他侧身退到那个戴斗笠的男人身后,眸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有个故人,想见你!”
“故人?”樱落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黑金长袍,玄纹马靴,那魁梧的身形怎么那么像……李宸赫!
“樱落!你竟然真的没有死!”李宸赫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樱落当即跪拜。
“太神奇了!皇叔究竟用了什么妖术,将你起死回生?”李宸赫一步步走近,俯身紧紧握住樱落瘦弱的肩膀。
——怎么办?李宸赫为何会来?是苏坤告的密?不对。如果是他,也不会等到现在!……
“回禀陛下,那并非妖术。而是苏公公妙手回春,才救了小女一命。说起来,苏公公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先推给苏坤!知情不报,看他如何回答。
“你早就知道她还活着?”李宸赫蹙眉望向苏坤。
“恕微臣不知其中渊源。陛下也未曾向臣问起。”苏坤瞥了樱落一眼,轻松化解。
“这么说真是你救了她!那皇叔真正要娶的人,是她?”李宸赫的身上散发出凌厉杀气。
“臣听闻,麒王殿下要娶的王妃,名叫萧凤鸣。”苏坤泰然自若地回答,嘴角微微上扬。
“那就好!既然不是王妃,你就跟寡人回宫吧!”李宸赫杀意止,单手扛起樱落就往门外走。所经之处,众人惶恐跪拜,不知所措。只有一个机灵的小丫鬟从后门溜了出去,传递消息。
“陛下,我……我是麒王殿下的妾室!……您怎么能带我入宫呢?……”被扛在肩上的樱落大声吼着,拼命向苏坤使眼色,但苏坤挑了挑眉毛,表示无能为力。
“寡人听闻,皇叔为了皇妃已将一众姬妾遣散。你,即使以前是他的妾,现在也不是了。”李渊麒冷冷说完,头也不回地将她扔进了府外候着的马车。
“陛下!王爷助你登上九五至尊!你就这么报答他吗?”樱落斥责。
“助我?这皇位原本就是寡人的!他不过是自救罢了!”李宸赫看樱落的眼神冷酷到令人发指。
“你要杀他!”樱落安静下来,死死盯着李宸赫的眼睛。“王爷这一生,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更为了你,放弃王位,甘当铺路石!他已经将你推上帝位!都准备卸甲归田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呢?”
“闭嘴!”李宸赫一巴掌下去,樱落的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他帮我,是因为良心不安,想为自己赎罪!他抢了寡人的母妃!还逼死了她!要不是因为他!母妃的一生,还有寡人的前半生,怎会那般悲惨?老皇帝该死!他也该死!”李宸赫突然揪住樱落的头发,狠狠道,“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还不是因为这张脸!醒醒吧!他喜欢的,是这张与寡人母妃一模一样的脸!……”
“那你呢?现在掳我,难道不也是因为这张脸吗?”樱落不甘示弱地瞪他,双手摸索着寻找利器反击。
“寡人并不否认有这个原因,但那并不是全部。只要你乖乖听话,寡人保证决不会再伤你一分一毫,以后还会千倍百倍的对你好!从这一刻起,你就与李渊麒一刀两断吧!”李宸赫从怀里掏出一支樱花簪子替她戴上,“这是寡人之前给你买的簪子,还记得吗?……”
“簪子?”
樱落灵机一动,随手拔了头上的簪子,将尖刺对准自己咽喉威胁。“放我走!否则我就死在这里!别妄想利用我威胁王爷!”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他?”李宸赫勃然大怒,伸手抢夺樱落手中的簪子。
混乱之中,簪子的尖锐处从樱落的脖子一直划到脸颊,留下长长一道血痕!
“樱落你没事吧!”李宸赫这才意识到她的决绝,松开了手。
“求你!放我走!”樱落依旧紧握着簪子,将尖锐端对准自己的咽喉。
“不可能!”李宸赫大声拒绝。
“脸……你只是喜欢这张脸而已……如果没有这张脸,就再不需要我了!……”樱落好似想通了什么,突然闭上眼,将簪子狠狠刺向自己的脸!
“樱落你疯了?”等李宸赫反应过来,奋力夺过她手中簪子的时候,樱落的脸已然毁了——两边脸颊都留下了数条又长又深的血痕。
但满脸是血的樱落却笑了,“这下,陛下可以放我走了吧?”
“你就……这么讨厌寡人?”李宸赫将樱落紧紧拥入怀中,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的脸,身体不禁颤抖。
“求你放过我!至少脸上的伤好之前,让我留在王爷身边!行不行?”樱落强忍着痛楚恳求。
“傻子!会留疤的!毁容了,谁还会要你?”李宸赫心疼地骂她。
“没人要最好。我真的……不想再成为他的负累……”樱落的目光涣散开来,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又似乎不小心陷进了另一个绝望里……
“苏坤!你给我赶紧进来救人!”李宸赫大喝一声,马车嗖地停了下来。苏坤迅速弓身进入马车,见状开始给樱落治伤。
“她的脸怎么样?会不会留疤?”李宸赫焦急询问。
“伤口很深。不过陛下放心,微臣最近在炼制一种新药,也许只要个三年五载就能成功,那时就能让她恢复如初了。”苏坤的话让李宸赫的心瞬间坠入谷底。
“陛下!既然连苏公公都束手无策,那是不是可以放我回去了?”樱落的眼中顿时有了希望。
“不行!”李宸赫拒绝。
“那唯有一死……”樱落说着想夺苏坤腰间的武器,被苏坤一掌打晕。
“你做什么!”李渊麒冲苏坤发火。
“陛下太仁慈了!樱落姑娘这么寻死觅活的也不是个办法。要不微臣把她做成没有意识的药人?这样就可以永远安安静静地陪在陛下身边了。”苏坤的眸子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不许动她!”李宸赫警告。
“是。陛下。”苏坤颔首,继续给樱落处理伤口。
……
另一边,还远在郊外的李渊麒和离幽终于得到了消息。
“究竟是谁泄的密?”李渊麒一掌打断身边的大树。
“据属下推测,是魅儿姑娘因妒生恨,向陛下告的密。”传递消息的影卫报告。
“当时看在她跟了本王近十年又没有大过的份上饶她一命,如今看来真是太过仁慈了。”李渊麒的眸子渐冷,双手攥拳,恨不能亲手将她处决。
“属下明白该怎么做了。”影卫领命离开。
“我去去就回。”离幽垂眉,拔出腰间的墨色长笛。
“小心点,苏坤有摄魂铃。”李渊麒提醒。
“我刚才差点以为,你是在关心我!”离幽说完,大笑着消失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