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夜,麒王留宿书院,与麟儿、林臻小聚。
樱落则对朗月白日里的失踪明确表示出极大的怀疑与不满,直接打发了她去外面办事,独自一人在屋里准备北城之行。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这个时间,会是谁呢?樱落打开门,竟然是陆子轩。
“樱落姑娘好!冒昧拜访,在下唐突了。”他依旧彬彬有礼。
“陆公子有什么事吗?”樱落请他进屋坐下。
“白日里你提到了离幽。”陆子轩言辞闪烁。
“你承认自己认识他了?”樱落蹙眉,难道林臻的事他事先知晓?
“不认识。”他回答很干脆。
“那你来这里是何意?”樱落心里舒了一口气。
“但我听父亲提过他。”陆子轩补充,“此人非我族类。”
“所以呢?”
“我想确认,你是不是父亲的人。”陆子轩比想象中更加沉稳老练。
“如果是要怎样?不是又如何?”樱落反问。
“我不管你的目的如何,麟儿是无辜的,请你不要伤害她!”陆子轩竟然是命令的口吻。
樱落意外——他对她,竟有几分真心么?
门外传来脚步声。
“你来我这太惹人怀疑!快躲起来!”樱落命令。
“可是这里什么屏障都没有!”陆子轩犯愁。
樱落环顾整个房间,命令道:“躲床上去!”
“好。”陆子轩听话的躲进被窝,蒙住头。
“樱落姑娘!我是平凡。请问您睡了吗?”门外传来平凡的声音。
“已经睡了。”樱落赶紧吹灭蜡烛,脱去外袍,躺到床上。
——这么早就睡了?刚才明明灯还亮着。
“请恕在下无理,王爷吩咐我来送点东西,现在要进来一下。”平凡充满怀疑地推开门,目光在昏暗中四处搜索。
樱落急中生智,解开内衫,用被子捂住胸口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属不妥,更何况我已睡下!平凡侍卫如此,欺人太甚!如若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要喊非礼了!”
昏暗中,平凡看到床上的樱落用被子捂住胸口,露出了雪白的双肩,只得无奈转身,“对不起。卑职放下东西马上离开。”说完退了出去。
“还好这招对他有效!”樱落松了口气。“陆子轩你可差点害死我!”
“对不起。”陆子轩躺在她的身后,之前紧闭的双目睁开,遇上她的美背,一脸绯红。
“平凡怕是还在附近。保险起见,你等一个时辰再走。”樱落作出决定。
“非礼勿视。”陆子轩闭眼。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樱落想起陆子轩有旧疾,赶紧转身,胳膊不慎碰到他的脸,“你的脸怎么这么烫!”
“我没事。姑娘快把衣服穿上吧!”陆子轩退到床角,背过脸。
樱落这才意识到场面尴尬,迅速整理好衣衫。“好了!”
“不然我还是到床下去吧!孤男寡女……甚为不妥。”陆子轩想要起身。
“我觉得你还是在床上坐会。那窗子正对着!你现在下去,平凡在外面兴许能看到。”樱落果断扣住了他的手腕。
“……”
樱落注意到陆子轩此刻满头大汗,随即掀了被子,与他在床上并排坐着,故意打趣道:“公子似乎很热。不如把外衫脱了吧?我不介意。”
“不可不可。今晚是我思虑不周,拖累了姑娘。”陆子轩的耳朵红的厉害,双手不自觉摩挲。樱落这才忆起往昔的院试,不禁失笑,“原来那会,你害羞了!”
“那个,姑娘之前还未回答我的问题。”陆子轩依旧没有忘记来此目的。
“什么问题?哦!你放心,我不会伤害麟儿!”这一刻,樱落的心里有一丝丝的甜。“你……喜欢麟儿?”
“呃……麟儿天真可爱,我不想她受伤。”陆子轩褪去羞涩,淡淡地回答。
“天真可爱?”樱落略感失落。“你既不喜欢她,就别招惹她。你心里也清楚,你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一段漫长的沉默。
“我明白。谢谢你的提醒。”陆子轩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
“明日,你们要去北城?”陆子轩的眸子渐冷——那表情似曾相识。
“嗯。会赶在皇后寿宴前回来。”
“父亲大人也去了那里。离幽,也在那里吧?”他试探。
“大概吧!”樱落不置可否。
“恐怕很快就会有一场重大变故吧?还劝姑娘不要陷得太深。”他话中有话。
“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樱落再次扣住他的手腕。
“直觉而已。父亲,麒王,离幽……最近都城也不太平。”陆子轩目光冷峻,俊美无双的脸颊蒙上厚厚的阴影。
——不愧为陆相之子!
樱落震惊于他的政治敏锐性,更加感叹自己当年的无知!她与他,同窗之谊,看似朝夕相处,却分明所处不同世界!那时的她,根本对陆子轩一无所知!
“你也要保护好自己。”他突然说。
“嗯?”樱落意外。据她所知,陆子轩绝不是个热心肠的人,那他为何要关心自己这个才见数面又身份不明的人?只是场面话么?
“之前说的,觉得你很亲切,很熟悉的话,都是真心的。希望你保护好自己,也是真心的。”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大概自己都觉得惊讶。
昏暗中,他凝视樱落的眼睛,星辰般的眸子里暗藏汹涌。薄唇微微张合数次,几番深思熟虑之后终于说道:“我最近总有一些荒唐的念头……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你,又或者见到麟儿,总会有同样一种揪心的感觉——就好像是前世有缘,却又偏偏不得善终的怨念……”
樱落怔住,耳畔再次响起记忆中的声音。
“无论你如何乔装改扮,我都能在人群中将你一眼认出……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陆子轩,我现在好像有些相信你说的话了。可这又如何呢?我们终究,还是有缘无份。
“的确是非常荒唐的感觉呢!……巧了,我现在看着你也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曾几何时,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牵动我的心……为了他,我愿意舍弃一切,哪怕失去生命……”樱落垂眸,眼睛渐渐湿润。
“后来呢?”
“后来,他娶了别人。”泪,悄然滑落。
“那是他没有福分……”陆子轩忍不住用手拭去樱落脸上的泪水,鬼使神差地想凑近她的脸……
“啪!”樱落一个巴掌打醒了他。
“对不起!我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一点也没有看轻你的意思……”陆子轩罕见地慌乱。
“陆公子,你现在可以走了。”樱落下逐客令。
“是。对不起。”陆子轩魂不守舍的离开。
那一夜,樱落梦见自己终于穿上了梦寐以求的红色嫁衣。陆子轩笑盈盈地向她走来,朝她伸出手……
然而待她欣喜若狂地跑上前,紧紧抱住陆子轩之际,却被他一把匕首刺中心口!……
鲜血,染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