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微的啜泣声仿佛千斤石头一般砸在他的心头,将他的心砸的粉碎,他走上前去,迟疑的伸出手来,落在她微微抖动的肩膀上,心乱如麻,终于将她揽入怀中,她发间的茉莉清香牵起他心中的一波波抽痛来,二十余年后,他竟然还能像现在这样抱着她,像梦境一般虚幻不真实。想到她和孩子,赵慕白的心中汩汩淌出血来,原来他们已经这样完完全全的属于对方,而他却轻易的抛下她一个人,让她受尽凄苦。
“雅玲,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救我们的孩子。”他的声音虽轻,却句句有力。
韩雅玲的心中终于燃起一丝希望,擎着泪水的眼睛里闪过迷离的笑意,有他这一句话,一切的恨仿佛也燃成了灰烬,那般轻微的无足轻重。她声音轻轻的仿佛梦呓一般,“慕白,谢谢你。”
“谢谢你。”那般微弱却让人恍惚,就像秦淮河边那一夜的花灯,在黑暗中闪着炫目的光彩,他替她捡起地上的丝帕,她嫣然一笑,美得就如那句话,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只应天上有,人间再难觅。她也是那般轻轻的说:“谢谢你。”恍若上辈子,上上辈子,很远,很远。
窗外依旧下着零星的小雨,细碎的雨丝飘在窗户玻璃上,仿佛织着千丝万缕,一丝又一丝,无穷无尽,像是要将人牢牢的缠住,再也无法呼吸。
雨菲微弱的睁开眼睛,房间里只是开着壁灯,昏暗的灯光无力的闪着,仿佛风中残烛,即将燃尽,生命终究是脆弱的,轻轻一碰,便残破不堪。
瑾君推门进来,见她醒来,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复杂的让人摸不透,“雨菲,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雨菲面无表情,脸色苍白,仿佛只是一尊石膏雕像,唯有眼角漫出冰冷的泪珠来,心中泛起阵阵麻木的痛,三哥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再也不会踏进她的房间,再也不会和她聊天,他已经烟消云散,再也寻不到踪迹了,就连尘世间的一粒尘埃也好过于他,她紧紧闭上眼睛,泪水一下子滑落溅碎,那般脆弱的来不及让人怜惜。
瑾君轻轻走上前来,探着头想瞧出什么来,却见她那般轻忽脆弱的仿佛是纸做的一般,心中竟有一丝得意的感叹,说:“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
雨菲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呼吸微弱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仿佛死人一般让人的心中生出阵阵恐惧来。
瑾君坐在床沿,神秘而轻声的说:“你知道萧洛寒的身世吗?”
雨菲仿佛被电击一般睁开眼睛,几乎费了全部的力气来瞧着她,那眼睛像要噬人一般,极是恐怖。
瑾君的眼角泛起淡淡的笑意,慢慢的说:“你听好了,萧洛寒的亲生父亲就是——赵慕白,也就是我们的父亲。”
她身子猛然震了一下,费着全部的力气挣扎着爬起来,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那般用力仿佛就要抓破,她说话极慢,却是极为清晰,“你胡说。”
瑾君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小丑一般滑稽可笑,说:“我亲耳听见萧洛寒的母亲对父亲说的。”
瑾君的话仿佛晴天霹雳,将雨菲的心击的粉碎,她的身子僵住了,就连最后的一角完整之处也被摧毁,最后的一丝希望也随风而灭,最后的一滴红烛残泪也干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离她而去,清泪尽,心死灰。
她不过是这风中残烛,终究将自己燃成了灰烬,沉沦在万丈深渊,折磨,万劫不复,黑暗,无穷无尽,再也没有光明,再也没有尽头。她竟然忘了,忘了纳兰说过,点点滴滴西窗红蜡泪,终究是要断肠的。
她的手渐渐松开,撕心裂肺也不过是曾经,而今痛也麻木的让人感觉不到,轻声呜咽着:“洛寒……洛……”,终究因为虚弱而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