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居，东兴楼。
一个是佟振保与孟烟鹂结婚的地方，另一个是二人办喜宴之地。
都在北平，不在上海。
来和自己叙叙旧？
是向他炫耀，她那手腕究竟又让多少个男人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生、为她死吗？
烟鹂勾了勾唇。
人啊，就是贱。
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就打着母亲的名头，将自己心爱之人推拒于千里之外。
当前任有了新欢，自己又觉着不舒服，开始呷醋，觉得自己就像是鱼塘里的一只可有可无的鱼，什么时候找到了更好的鱼塘，这一整片鱼塘就都能舍弃了，更何况是一条默默无闻的鱼？
不知是不是振保在怀念着与娇蕊的过往，家里有架钢琴。
烟鹂走上前，弹起了《影子华尔兹》，当时很流行，甚至，在相似的时间里，娇蕊也弹过。
振保点了根烟，两只手抄在口袋里，来到阳台，来回走着。
他有些烦躁了。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无比熟悉的琴声，转头看去，琴上安着的那盏灯，照亮了烟鹂的侧脸，在黄昏余晖的朦胧中，像极了娇蕊，那个无时无刻不在在意自己容颜、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他就是喜欢这种风尘感。
烟鹂的脸那么肃静，振保跟着琴哼起那支歌来，就像是当年应和着娇蕊那般。
烟鹂心中冷笑，指尖却装作仿佛没听见，只管弹下去。
他没有胆量跟着唱了。他立在玻璃门口，久久看着她，他眼睛里生出泪珠来。
是烟鹂，到底不是娇蕊啊！
都是那曲《影子华尔兹》。
又是那曲《影子华尔兹》。
他和娇蕊到底是在一处了，两个人，也有身体，也有心。他有点希望她看见他的眼泪，可是她只顾弹她的琴。
记得，那时候，自己有些烦恼起来，走近些，帮她掀琴谱，有意的打搅她，可是她并不理会，她根本没照着谱，调子是她背熟了的，自管自从手底悠悠流出来。
他突然又是气，又是怕，仿佛他和她完全没有什么相干。他挨紧她坐在琴凳上，伸手拥抱她，把她扳过来。
不知不觉，他也对烟鹂做出了这个动作，一如当年。
琴声戛然停止，她娴熟地把脸偏了一偏——过于娴熟地。
他们接吻了。
烟鹂吻着空气。
振保闻着烟鹂的发簪。
发狠地，振保想把她压到琴键上去，砰訇一串混乱的响雷，如那个夜晚般，与娇蕊一起，将彼此的爱意用音符弹奏，又在这个黄昏里翻涌出一阵天雷地火，可烟鹂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时辰快到了，再不走，我们就迟了。”
是啊，再不走，就迟了。
她是烟鹂，不是娇蕊。
她还是比较羞涩的。
【012号系统：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在酝酿什么大招？】
振保可不是什么绅士，身经百战，技术甚好，不是这位女海王的最爱吗？就这女人的本事，一刻钟搞定，不在话下，怎么就熄火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如烟：今晚可是那些公子哥的主场，姐不能失了仪态。】
【012号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