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打探消息的仆人,将自己所见到的一切禀报给陆家夫妇。
“他这是胡闹,散财童子也没有这么当的,从此以往陆家的威仪合在,不行,我得去找岩儿谈一谈。”陈珂生气的说道。
陆维山拦住自己的妻子:“行啦行啦,只要岩儿无碍,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陈珂觉得这番话也的确不无道理,只好作罢,告诉禀报消息的仆人:“去,通知厨房,选一坛最酸的醋,给陆岩送过去。”
“是。”仆人离开。
清晨,陆家外宅。
陆岩招呼甲、乙、丙、丁四大仆人,把探进水塘上的方亭重新收拾了一下。
放下一张矮桌,备好打卡表和笔墨。
摆好昨日买来,浸泡在水井里防止熟化的青梅。
又拿来青瓷酒壶,倒满昨天晚上陆府送来的醋。
陆甲拿来两支酒杯,被陆岩撤掉一支,喝醋这事,还是让杜鹏自己来吧。
最后,陆岩让陆甲又把装青梅的两个浅筐取来,对放在桌子两侧。
“陆甲,盘腿坐上去试试。”陆岩说道。
陆甲打量一番编织工艺不合格的竹筐,颇有难色:“少爷,这坐上去能舒服吗?”
“让你坐,你就坐,坐上去之后把感觉告诉我。”
陆岩自知有修为在身,对不适的感受肯定异于普通人,所以他必须找个普通人测评一下。
陆甲无奈地做了上去盘起腿,然后就开始一阵一阵地:“呦、呦、呦。”
“起来吧,什么感觉。”
“扎屁股,硌屁股,特别难受。”硌
“嗯,知道了。”陆岩点头。
然后陆岩又坐到自己一侧的竹筐上面,扎、硌的感觉很轻微。
意外的是,陆岩发现自己盘坐的时候,也不会有不适的感觉。
思来想去,惟一的结论,就是盘坐是修行方式之一,而本主早就已经熟稔了,所以不会有任何不适。
意外之喜啊,陆岩把仆人叫到面前,安排道:“一会儿,杜鹏若是来了,在宅院外必当客客气气,在这宅院内,就不要再给他任何面子,可有一样,不能动手。知道了吗?”
“知道了,少爷。”仆人们回答道。
“少爷。”陆甲开口:“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又是醋、又是梅的,我刚刚偷吃了一颗,差点以为牙不是我自己的了。”
“该!”陆岩咧嘴一笑:“这是给杜鹏准备的,你也敢偷吃。”
然后陆岩向四个心腹仆人合盘托出自己的计划,以及其中的原因。
陆甲听后眉头一皱:“少爷,你这么做的确能达到你要的效果,可你自己名誉。”
“我陆岩之前要过名誉吗?”陆岩问道。
“额……没要过。”
“这不得了。”
“可你这么做了,牺牲的可是你整个未来啊!”
“你们不知道,我的未来最多三个月以后就结束了。”
仆人脸色一变:“少爷,难道你要……”
死那个字,没人敢说出口。
“是,也不是,我也有自己的秘密,你们不要担心,暂时也不要声张,我走之后,还烦请四位照顾好我的弟弟,拜托了。”
说完,陆岩向四个仆人拱手作揖。
“少爷,你这是,我们受不起啊。”四个仆人差点跪下。
“行啦,赶紧各忙各的去,马上杜鹏就到了。”
“是!”
咚、咚、咚,扣门声响起,陆甲立即去开门,外面站着的果然是杜鹏。
“杜少爷,来啦?”谨遵嘱咐,陆甲表现得很客气。
“哼,奴才样!”还在飘飘然的杜鹏一甩袖子,踏步迈进大门。
杜鹏进了宅院,被华丽的内部摆设勾起了好奇心,开始四处走动观瞧。
“别乱看,看坏了你可赔不起。”陆甲冷道。
“你家主子见了我都要客客气气,你跟我狂什么狂!”被人硬怼了的杜鹏很不开心。
“我家少爷,在后院等你,跟我走!”陆甲也不生气,径直往水塘的方向走,只给杜鹏一个背影。
“你……”杜鹏心中暗骂一声狗奴才,然后跟上。
“诶呀,我的鹏贤弟,你可来了,来来来,对面坐。”盘坐在竹筐上的陆岩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鹏走到竹筐前一看,犯了难,立即指使陆甲:“这竹筐你让我怎么做,快给我换张椅子来。”
陆甲纹丝未动,冷笑道:“我家少爷坐得,你却做不得,且不论客随主便的道理,你真当这里是你家吗?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你……”
“我怎么,这是陆甲的宅子,我犯得着和你客气。”陆甲不惯杜鹏的任何脸面。
杜鹏生气道:“陆岩,你家仆人就是这么待客的。”
“鹏贤弟,快坐吧,我给你备了青梅,美酒,你我品酒、尝梅、话风雅,就一个时辰而已,你可就二两银子到手了。”
一听到二两银子,杜鹏咬咬牙坐到竹筐上。面色开始不停变换,实在是太难受了。
“鹏贤弟,请盘腿坐好,不要乱动,否则就不雅了。”陆岩提醒道。
杜鹏还想反驳两句,却见站在陆岩身后的陆乙、陆丙、陆丁眼神不善,只好作罢。
陆岩一挥手:“陆甲,你们先出去吧,在院外守候。”
“是!”甲、乙、丙、丁相继离开。
陆岩又做个请的手势:“鹏贤弟,尝尝这青梅。”
“陆岩,你别玩我,还没到青梅上市的季节,这梅果能吃吗?”
“鹏贤弟说笑,我可花了不少钱才买来的,你说能吃不能吃,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快请!”
杜鹏将信将疑拿起一颗,咬了一口,直接吐掉。
“陆岩,这梅果酸得上头,你还说能吃。”
陆岩微微笑道:“那就怪了,我昨日品尝可是好吃得很啊,这梅果每一颗的价格都不菲,你若是浪费了,不仅是不给我面子,我还要让你赔得嘞。”
杜鹏见陆岩始终微笑,有火又不能发作,只好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噗!这哪里是酒,分明是醋!”
“鹏贤弟又说笑了,这是我父亲的臻酿,你怎么能说是醋呢?莫要浪费啊!”
啪!杜鹏一拍桌子:“陆岩,你别欺人太甚。”
陆岩依旧保持着微笑:“我之前难道欺人就不甚吗?鹏贤弟我可以给自己贴张好人的皮,也可以把这张皮撕下去。
请你坐,你不坐;请你吃、你不吃;请你喝、你不喝。这满县城想坐在我陆岩面前的人有的是,结果你却一次又一次博我面子,我的脸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杜鹏的飘劲彻底散了,不就是酸梅、酸醋吗?在二两银子面前算什么?
杜鹏也挤出一丝笑脸,然后开始品梅、尝醋,一个时辰过后,陆岩拿起打卡表,让杜鹏签了字,二两银子记下了。
杜鹏起身,由于竹筐又扎又硌,加之不曾修行,长时间盘坐后胯关节过度抻拉,走路都很费劲。
杜鹏揉着屁股,颤颤巍巍离开了陆家的外宅。
杜鹏刚转过街角,便碰到一个熟人,这个人个子不高,身体壮实,虎头虎头,名叫刘伟。
杜鹏昨日去找陆岩生事,此人也是拱火群众之一。
刘伟看到杜鹏连到都不会走的样子,走过来关切问道:“杜哥,不会是陆岩揍你了吧,要我说你就别找陆岩的麻烦,你惹不起!”
“谁说我惹不起的。”杜鹏挺直了腰板,站在原地:“我跟你说刘伟,今天去见陆岩,他不光跟我客客气气,还请我品梅、煮酒。
不瞒你说,我当时借景吟了一首诗句,让陆岩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夸我是风雅之士,并向我悉心求教。你知道我当时吟的是什么诗吗?”
杜鹏在心里已经打好了诗稿,打算显摆一番,可刘伟没给他机会。
刘伟皱眉问道:“杜哥,你喝酒就喝酒,怎么满嘴的醋味啊?”
“……,
喝多了,尝了点醋醒酒,扶我一把,到那边的茶摊去。”
刘伟把杜鹏扶到茶摊,杜鹏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粗茶开始漱口,没辙,从胃到口腔的全是酸味,实在是即难受,又烧得慌。
漱了两口之后,杜鹏又颤颤巍巍赶到街角吐了起来,跟着的刘伟咚、咚、咚给杜鹏捶背。
清空了胃里的醋和青梅,杜鹏骂了一句:“这陆岩,太不是东西了。”
刘伟听到了,也记下了。
当天有两条消息在县城内传播,第一条是刘伟转述的。第二条是早上有些好事者看到陆他们在门外站岗并试探者询问了两个问题。
陆岩和杜鹏之前什么关系?陆岩和杜鹏在里面做什么?得到的答复只有一个,陆家大少爷的事儿你配打听吗?
当晚,两条信息交叉完成,并传到了陆岩自首那日,说夏秋酸话的人耳中。
在街坊闲聊中,那男人一拍大腿:“幸亏我当时跑得快啊,要不然我可就完了。”
闲聊者纷纷不明所以,那男人说道:“你们记不记得陆岩自首那天说过一句话,他要占一个酸男人?”
众人恍然大悟,由于夜晚人员流动差,消息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开始扩散,而扩散的初级阶段,杜鹏还在陆岩那喝醋吃梅、签字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