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两人不再有话。
把肃穆留给了那青青山头上的一个个坟冢。
穿过这街巷的,走在前边的是三具黑棺,一个是临危自荐的大将军宋工柳,一个是大将军之妻苏方,曾任金樽皇朝奇袭队副参。一个,是御前行走杨天问。
金樽皇朝年轻的皇帝郎东昱策马走在黑棺之前,一派肃穆。
宋家哭声一片。
宋老夫人失了儿子,失了儿媳,一夜白头。
范依依失了哥哥,失了恋人,哭肿了大眼睛,站在街角,偷偷的抹眼泪,身旁是一株孤零零的桃树,脚下是一地雨打的花瓣,凄迷的飘零了一地。
就如范依依的桃花,刚开,就,败了!
宣承帝三年五月初五,天央宫。
皇太后和宣承帝郎东昱围桌而座,桌在凉亭,四周绕薄纱,凉亭则是在御花园中。
“雨气潮,太后,皇上要不要移驾殿阁之内?”小草将茶盏轻轻放在皇太后和郎东昱面前,收了托盘抱在怀里,眼睛扑闪着说道。
只是心里怯怯的,洁白的贝齿咬着唇,眼睛滴溜溜来回在皇太后和皇上身上徘徊。
伺候太后的宫女姐姐说皇上和太后已经在亭子里坐了好久了,天气这么潮湿,两位主子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就这么干坐着也不说话,真是急死人了,说也不敢说,劝也不敢劝。
“啪!”一声清脆的拍击声,小草怯怯抬头,准确及时的接收到皇上的眼神,薄笑着,象春风一样,小草读懂了,那叫发怒,皇上以前发怒是直接的咬牙切齿,好不可爱,每每都让她们笑出来。
可现在,皇上的表情啊,象是她偷偷埋在御花园的钱罐子,非得扒几层土才能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好、可、怕!
悬着的心,还是悬着,皇上还是没有开口。
终于,郎东昱有了动作,摸摸青瓷花茶杯的杯缘,提起那盖子,拨棱了下茶叶,清香扑鼻,茶,是好茶,只是……
“小草,朕问你,朕把你拨给了谁?谁,是你的主子?”
小草头一懵,心里哭到,都是那些个宫女姐姐说她以前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比较熟,非叫她来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死了死了啦。
嘴唇哆嗦着,“奴婢,奴婢的主子是春苑的酒妃,阮妃娘娘!”
郎东昱呷了一口茶,没有抬头,“那,你在此处是作甚啊?朕前些日子整顿的规矩都是玩笑吗?”
也,皇上以前会说朕前些日子整顿的规矩都是狗屁吗?现在,啊,皇上是越变越文明了!好现象,好现象。
“阮妃娘娘不是不在嘛。”小草低声咕哝到。
话说她们是皇上拨去伺候阮妃娘娘的,可是阮妃娘娘自从上次说去前线之后就没有回来。
皇上回来,也闭口不谈。
这还是她第一听到皇上提及阮妃娘娘。
大多数的人,都以为阮妃娘娘,死了!因为,回来的皇上,变化好大!
郎东昱的脸上,乌云飘过。
“梅雨季节又来了啊!”这时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皇太后开了口。
声音里是淡淡的感怀。
“是啊,母后多注意身体!”
郎东昱注视着他的母后,曾经是精神矍铄的一个人,每每看见她的眸子,就觉得有无限的动力。
如今,也象蒙了翳,哀伤挂念的翳。
每年梅雨季节来临的时候,垠弟就会拨上了几天在这亭子里画雨,母后陪在一边。
如今雨依旧在,亭子依旧在,却不见了那个最重要的人。母后肯定是感怀以前的日子,但是又不说。
她是个女人,但也是个太后。
“母后放心,适当的时候我一定会把垠弟弟迎回家的!”郎东昱的脸上泛着春溪的温度。
刺瞎眼睛,削去手指,挖去髌骨,受这样刑罚的时候,垠弟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有多疼?过后皇兄和母后又不闻不问,他心里该是多深的痛呢?
皇太后久久凝视着雨中摇摆的那棵小树,末了,叹一口气,“不必了!迎回来,又怎样?”
太后晃悠悠站起来,想是坐得时间长了,竟是晕了一下不稳,待身旁的小草扶了,才又接着说:“妃子的那碗药,给停喽,昱儿啊,你现在也明白了一些东西,该安稳了!你没得选择,你知道,你等待的,只是个梦,而已,现在,垠儿也不肯能替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皇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亭子。
楚国于今晨来国书说为了能让平垠王能恢复得良好,暂时先把平垠王留在楚国,一定锦衣玉食,美鬟伺候。
郎东昱拿了国书给母后看,母后看后是淡淡的说,呆着,就呆着吧,在楚国呆呆,也好,也该在楚国呆呆了!
也该在楚国呆呆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该?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缘故,母后的反应,很不寻常!
“小草,你过来!”郎东昱温和的笑着,招小草过去。
小草浑身一个哆嗦,本想着跟太后一块逃的,谁知,脚程又慢了!
慢慢退回去,“皇上……”小草垂首等着!
“你尝尝!这是什么?”郎东昱端着自己喝了般盏的茶,放到小草嘴边。
“奴婢不敢!”小草怯怯的说。
“叫你喝你就喝!”皇上的声音依旧很温和,但是听在小草耳里,却是雷电。
接过抿了一口,小草抬起头,“这是茶!”这不久是茶吗?她刚泡的,怎么会不知道呢?不会又谁下毒栽赃她了吧,冷汗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