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说完,看着袁湘驿,眼中,烟波浩渺,无边无际。象是在说,你,可明白?
袁湘驿睫毛眨了几眨,眼周的表情皱缩起来,声音夹杂着不为人知的情绪,“公子是把自己摆在了臣的位置上了吗?公子这样,着实让湘驿心寒,公子,过得了自己的心吗?”
男子灌下一口酒,有几流在嘴角婉转,落入脖颈。
收整好衣摆,任袁湘驿拍掉上面的碎屑草叶,站起。
“湘驿,把古琴妥当收好了,你醒儿姐姐怕是追着你的脚步来了!”男子说了这么一句,便把古琴交到湘驿手里。
每每此时,袁湘驿都会很感怀,公子对她是这般信任,视若珍宝的父亲的遗物,弹完只要她在场,都会说,湘驿,交给你,妥善放好!
蓦然捕捉到醒儿姐姐,袁湘驿嘴角一撇,“哪个当她是姐姐了?她来了,湘驿赶紧着走!”
男子呵呵的笑,笑然间,唇微动:“鸟栖月动,月照夜江,身外都无事,舟中只有琴。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心静即声淡,其闻,无古今。”
已然飘远的袁湘驿听到公子的这番话,无奈的摇摇头,她怎么跟了个主子,怎么看都怎么象没加盐巴的淡然男子。哎!改天再敲打他!
望着袁湘驿携古琴离开,他不想醒儿看见这琴。
他在原地立着,看飞瀑流水,听鸟声幽鸣,山姿,多苍翠。
等着另外一抹身影飘来!
他的生命,不会因为被掠夺,就不会再多姿多彩。
同样,他的生命,亦不会因为再索取逝去的,而充实快活。
父皇那时给自己的这把琴,含着什么的寓意,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参透了,但是……
至少,这样,也,很快乐!
若虚,知道你的母妃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天下之名利,皆然虚无,不过尘土。
你是父皇心中的一棵种子,我少时不能实现的愿望,希望皇儿你能带着,在那青山绿水间,生根发芽,看晨雾夕阳,赏山水繁花。
他点点头,很乖巧。
父皇抚摸他的头,唤,若虚便不再能做声,只是,哽咽,伴着无声的哀伤眼波。
鲜血在他眼中盛开的时候,他超越年龄的平静,幼小的心,敏感的觉得,有什么,要改变了。
只是他一直在思索……
那是母妃想还他一个青山绿水的自由所使用的计策;还是父皇的一石二鸟之计?
抑或,单单就是姝妃娘娘的翻手云雨?
不过这么多年,他有时偷溜入宫远远看着母妃清清幽幽的身影,仿佛,尘世已然不在。
他没有让自己出现在母妃的视线里,只因为,和父皇,有一个约定。
“大哥!”初醒拍上男子的肩膀,“在想什么?也,也,这么深沉的眼神,该不会还在想阮宁波吧?”
男子,就是初醉,也是郎若虚,转过头,回一个浮世媚生的笑容。
“恭喜你,猜对了!金水江一战只能远远的瞧着背影,哪里能解得了相思之苦?”
半真半假。
前半句是真,后半句不知是真是假!
金水江一战,初醉确实是率红衣教之人合力与宋工柳合击楚军,那时候,就见阮宁波一身血衣,在风中哭嚎!
“相思,相思,那还不见你有所行动?”初醒乜斜着初醉,摇摇头,“那即使她对夜大哥移情别恋,也会投入那个什么昱的怀抱,怎么都不会是你!”
初醉笑笑,忽闪着睫毛,巴咂着嘴,摇头啊,摇啊摇,“醒儿,你不会真的瞒阮宁波一辈子吧?天题总是会醒的!也,快醒了吧,貌似这次比上次疗程短啊!”
初醒抱着臂,诡异的笑,“咱们协议好的,不能说!至于夜大哥,认不认得阮宁波,那是,另一回事了!”
初醉只是笑,一手轻轻的弹掉胳膊上晶莹的水珠。
如果不是他,这初醒这样的女子,还不把红衣教给毁了!
不过,他行的是仁治,而初醒用的是手段。
他们就是一醉,一醒,他把人迷糊的灌醉,而她,把你辛辣的唤醒。
绝妙的,日子!初醉深吸一口气,品着空气中的花香。
“大哥,你难道都不问阮宁波去哪了吗?”初醒转悠一下手中的血骨鞭,抽上了岩石边的一株小苗。
登时,那小苗碎了身体,血骨鞭上,绿意盈盈。
可怜的小草啊,被袁湘驿摘了枝,在初醒这里,彻底的粉身碎骨。
初醉怜惜的用脚踢踢那小草,不甚所谓的说:“她当然是去了她认为该去的地方!”
初醒倏的将鞭子收回在手里,冷笑一声,“有时候,这个阮宁波,还真是让人不可理解!”
“现在不谈论这个问题,醒儿将红衣教先前征集的兵力悉数解散了吧!”初醉步下台阶。
初醒依旧立在原地,“如果,我不允呢?”
“你想做何?”
初醉停住脚步,转身,问。
“大哥当初要征集这些人操练时,醒儿可说过一个不字?可,问过一个何字?”初醒回的辛辣,让人无可反驳。
初醉甩甩袖子,望望远处的黛山,“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对于我们这样贸然助皇朝的力量,会有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醒儿自有打算,醒儿需要的是大哥的支持,而不是,恐吓!”
言谈三句,两句不对把,两人,不欢而散。
只是初醉的心里,结了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