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仍不见有人送饭来,难道这郎东垠被发配到这样的一个角落,就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的吗?
“你平日里都是怎么吃饭的?没有人给你送吗?”阮宁波瞧了一眼外边,这里静寂的象是在尘世之外,隐约的有种让你恐怖的感觉!
心中丝丝缕缕爬上些不安,也打定注意,天一亮就带郎东垠走!
心中琢磨了一下,打算等一下再告诉郎东垠这个消息。
因为她不知道,此时的郎东垠虽然面上犹若常人,甚至比常人更有着深沉的坚忍,但是谁知道那阳光无法照到的内心,沉淀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
又是否愿意离开?是否愿意回家?
在这里,这象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他是这样依旧乐观,因为他不需要接触任何人,但是如若除了这里,就有人,有人,就有眼光,就有人会比较,昔日的郎东垠,和现在的郎东垠。
人言是利刃,杀人不见血。
“那些个丫鬟啊,都被人折磨走了!我也没办法啊!”坐在轮椅上的郎东垠耸耸肩,无奈状!
“依然秉性不改,不过你这样,也让你放心,一个能折磨人的人,必然有一颗满是战斗力的心!”阮宁波说着,转身向门边走去,“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吧!我也饿了!”
“宁波,不必了,天一黑,你出不去的,再说,他,也来了!”郎东垠从袖中掠出一条丝带,及时缠住了阮宁波的身体。
这样及时的制止,使得一场撞击得以避免。
“啊!”阮宁波惊呼一声,若不是郎东垠的这一个丝带缠住她的身形,她就和面前的这棵树撞上了!
只是一场虚惊的情绪被按压下去之后,阮宁波仍是不免吸了一口气。
那不是一棵树,那,是一个人,准确地说来,应该说是一个老者。
面前的老者不是她的审美观太苛刻,而是这个老人实在是,见过那种裂痕斑斑的千年古树吗?就是那种感觉。
瘦削干枯的脸,苍白灰褐的眼,无神的眯着,眼角是灰白的脂粒,看起来有点恐怖,甚至他的其中一个眼珠子,是凸出来的,浑浊。
眼睛下面是塌方鼻,粗厚的鼓着,闪着油亮的光。
任何时候都合不拢的嘴,不是因为笑,而是因为畸形,参差不齐的牙齿。
还有一个高高驼起的背。
更加苍老版的段延庆(段誉之亲爹)?还是中国古代版的卡西莫多?
阮宁波出于本能的后仰了身子。
那老者却是将灰白的眼睛敛聚一下,凑上头,口中呼出的气味让阮宁波不禁屏住了呼吸,老者发出嗤的一声,然后将头撤了回去,稳了稳手中的托盘。
那嗤的一声,阮宁波知道,是对她那样研读他面容的不满。
托盘中是冒着热气的饭菜。
饭菜仍然冒着热气,可以清晰的看到摆着的几个杯盘,有玉珍八馐汤,银耳莲子羹,乌鸡枸杞合炖,玉片羊肉旁边的一个小盘子里,摆着几个馒头。
没有布遮盖,这处屋所离夏宫主殿实在是远的很,简直就是偏僻的无迹可寻,而且外边的雨又下的那般绵长,这……
饭菜,是如何保持没有落入一滴雨呢?
阮宁波皱起了眉,悄悄的开始,打量,继续打量!
直到这时,她方想起刚才郎东垠所说,天黑,出不去。有什么机关?不过现在的郎东垠显然没有空搭理她!
“老驼,你来了!我肚子都快饿扁了!”郎东垠笑得灿烂,揉着自己的肚皮,做撒娇状!
老者挠挠头,呵呵的干笑,那笑容让阮宁波身上无法遏制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笑声仿佛是一个人从坟墓里爬出来,呲一排牙,发出。
然后老者指了指郎东垠手中的那条丝带,伸出大拇指,比了个手势,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原来,这个老者不仅容貌丑陋,还是个哑巴。
心上不禁生出一丝怜惜,本来阮宁波对面容残缺的人是没有偏见的,只是这个老者刚才对着她的脸嗤的那声,让她有了芥蒂。
起了不敬之心。
现在看他对郎东垠这般,阮宁波知道,这个老者,面恶,心善。
“是夸我这丝带用得好啊,那是师傅教得好啊!不过,关键还是垠儿聪明不是?”郎东垠笑意盈盈的说着,张嘴吞下老者喂进嘴里的一口粥。
模样很享受,老者很用心,场面,很诡异。
“我来吧!”阮宁波上前一步,欲夺过老者手中的汤匙。
“不要!”
一声是郎东垠含着汤的咕哝,一声是那个老者的含糊不清的乌拉。
阮宁波有些呆愣。
老者没再说话,倒是郎东垠眨眨眼,抬起头,一笑,“宁波,还是让他喂吧,难得有一个男人为我着迷,你就好歹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喏,这两盘,你吃,你一定也很饿了!”
郎东垠想把盘子推过去,老者的手突的横挡在中间,感觉到郎东垠坚定的力度之后,撤掉了力量,盘子,到了阮宁波跟前!
默默的扒着自己的饭,阮宁波心下在计量着。
这个老者,有点诡异,为什么对郎东垠象是言听计从似的,而郎东垠却在这个老头面前也是这般没有伪装,她本以为郎东垠这一下又会转为瞎子的状态。
没有!这,会是楚王的什么阴谋?
抬头瞥了一眼,此时的郎东垠已经自己动手吃起饭来,吃的津津有味。
桌上的菜色很齐全,乌鸡枸杞是郎东垠在吃,那味道,阮宁波的鼻子嗅来,有一股中药的味道,定是加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