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白堤说了没事就没事,我去了,是负担,我忧着,是徒劳,倒不如忧他如今所不能忧,才更实际点。”
谁说阮宁波冷血,快要绞烂的指尖,满满是她的担忧。
“现下你已没有危险,那告辞了!”柳至柔脸色不甚舒展。
皇上口口声声说,萧少岸呢,萧少岸呢,想必是让大人部署了什么东西,但是大人却没去,那如果皇上回来怪罪下来,大人可是岌岌可危。
“谢谢你救我!”阮宁波说得真诚,眼角看着走向自己的郎青竹,那丫头一直盯着宫门的方向。
柳至柔冷然笑了一声,“你知道我救得,只是责任而已!”
剑已不知扔向何处,前面翩然而行的,仍是那个有点庸俗的柳至柔,带一点点风骚,一点点野心。
“窗含西岭千秋雪。”郎青竹喃喃自语,也罢,她本来就不该报什么希望了,她和他,不过云泥而已。
“门泊东吴万里船。”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对上下一句,接着便是轮椅轧在地上的咯吱咯吱的声音,郎东垠一脸感慨,“妹妹当真那么急着去吴国啊?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青竹一般念诗的时候,就是因为看到了某个人的眸子,这么说,刚才那个臭男人来过?”
阮宁波刚动唇,袖子便被郎青竹抓住,青竹抢道:“哪有?你教我的诗词,可不光是用在他身上,我为别的景致吟咏上两句不行吗?”
“行,当然行,妹妹,只是下次一定要适当吟咏,不然会让皇兄以为你精神失常,这绵绵夏日,哪来的西岭千秋雪?”
被看透心事的郎青竹气气的一甩袖子,她看见那个人的眼神就想到雪的冰凉了,又怎么了?“我回去了,大婚前还有很多准备,我还有得忙呢!”
望着提着裙摆奔跑的郎青竹,郎东垠叹口气,裙摆撑开点,跑那么快,流泪的速度也很快吧?
“皇兄出了什么事吗?”转过头的郎东垠,不紧不慢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
“你跟皇兄一起出去,现下却自己回来,还是被袖白堤送回来,我还能很乐观吗?”凡事跟袖白堤沾染上关系的人,都不能让人乐观,不过,这阮宁波和袖白堤,还真让他费解,两人从未见过,却已经熟捻若此,甚至一向性如烈酒的阮宁波面对袖白堤看似挑豆的动作,却无一点反抗。
“袖白堤说无碍!”
郎东垠的火气一下子被激起,眸子倏然变冷,“他说无碍,你就相信,就无动于衷,就什么也不用做?你……”
阮宁波面对指责,默默看着,不说话,她在等郎东垠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郎东垠渐渐平复下来,头别向一边,有点难堪,“对不起,只是一时心急,你做的很对,这样的状况确实不适合大动干戈的找寻,如果有人要劫杀,如此去救,怕是正中下怀,造成大乱,现在只能秘密派人去救驾!”郎东垠抚额头,派谁去好呢?皇兄怎么会这么大意呢?
象是了解郎东垠的疑问,阮宁波低声道:“皇上应该指派了萧少岸去做接应,可是,萧少岸无没有去!”
郎东垠眉毛一跳,萧淼,还不至于这么狠吧?还是幕后另有黑手?
突的打了一个响指,郎东垠双眼闪亮。
“我明白了!我立马去布置人手,而宁波你就去天牢,如果这是母后的调虎离山之计的话,那初醉现在就有危险,如果不是,那,皇兄就极危险了!高潜应该是守在天牢处吧!对了,带上卢太医,一为救伤,二为警示,我相信卢太医应该是会拼的老命来保他的!”
阮宁波攥紧了手中的凤鸣,眼神染上一丝坚韧,两人这样分头而去。
会是太后吗?那样凌厉的欲置之于死地的架势,应该不是太后,可是……
阮宁波并没有来得及思考太多,便听到天牢里传来阵阵冷调乐声,一个在天牢里还能抚琴的罪犯,也只有郎东昱才会给他这个殊荣了!
她没有带卢太医,一者她并不认为这是太后的动作,二者,太医在此,她说话会诸多不便。
出示了凤鸣,便没有阻拦的进了天牢,进去了之后,方才听到,冷意的调子和着的还有歌声,“浮舟横大江,讨彼犯荆虏。武将齐贯錍,征人伐金鼓。长戟十万队,幽冀百石弩。发机若雷电,一发连四五。”
阮宁波聆听着这古琴之声,脚步清越的行走在监牢的过道里,在这样沉寂着哀伤绝望的天牢里听到这样的音调,有一种强烈的不明情绪升腾,无战事,无是非的如今天下,一个男子弹奏这样的音乐,那,怕是心中有着这样一场战斗。
阮宁波没有看见,前方有一角黑影闪进了暗处。
然后,她抬步,视线里出现一个男子,手脚尽是镣铐,却是自在的拨着琴弦,只是,手上挂镣铐却仍悠游自在,心中不知是否还能悠游自在的拒绝那镣铐的靠近。
感觉到人气的逼近,初醉眼皮不曾抬,冷然道:“不是说过了吗?你胜利了,我做!”抬头,却望进一汪女子的眼眸。
“是你?”片刻的惊疑之后,初醉转为一阵零落的笑。有些萧索,凌乱。“有什么事吗?”这样问着,手下已是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阮宁波看着这个一向飘逸潇洒喜爱白云蓝天的男子,此刻却囚身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笼,突然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
瞥见阮宁波的迟疑,初醉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极其古怪,含着浓浓的苦楚,面上的肌肉几乎都挛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