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醒所呆的宅子相当的清幽,甚至可以说是荒凉萧索,青中带黄的狗尾草,斑驳不平的石子路。
可以想见,住在这里的人,并未打算长住。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阮宁波不禁回头望,身后,本来的那一个狭长着丹凤眼的清淡男人,却凭空蒸发了!
萧少岸,不见了,多少让人感觉被带来这里,想是一场阴谋。
不过,阮宁波倒没有怕的感觉,只是顺了脚步往前走,象是一座半荒的宅子,却也有着雅致的气息,主屋的门梁还依稀可辨的雕梁画栋。
当阮宁波有半只脚踏进那个屋子的时候,她见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初醒。
不是所谓的在牢里,如果这半荒的宅子也算是牢笼的话。
初醒仍旧是一身火红的耀眼,正埋头在琢磨一张什么东西,听见脚步声,猛然的抬起头,眼中先是惊疑,然后蓦然转定。
手中的纸很巧妙的不见了。
“你怎么来了?”初醒显然并不太想给阮宁波面子,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一个小盆栽,把玩着,眼,并不看来人。
“好久不见,初醒!”阮宁波凉凉出声。
初醒抬了抬眉,她听见萧少岸说你要的人晚上会来,但她却不以为意,因为她知道,晚上,这个洒酒节的晚上应该会发生点什么,阮宁波,应该不会来这里的!
“你来了皇上怎么办?”状似不经意的问。
“初醒姑娘这话,宁波不懂了!”
望着阮宁波淡然的神情,初醒挑了挑眼角,“不担心,今天晚上有什么事要发生?譬如,刺杀,又或者,失踪?”
“你什么意思?”阮宁波迟疑开口,眼中满是探寻,刺杀,失踪在面对民众的城楼上,一切不无可能。
“就是那个在暗夜里最醒目的皇上,有麻烦了啊!”把玩手中盆栽的速度快了起来。
阮宁波心中咯噔一下,却听得初醒说道:“你喜欢皇上?”初醒的手声声敲在桌子上,似是十分愉悦。
阮宁波沉默,并且意欲离开。
“且慢!”初醒叫了一声,“今天难得我心情好,行云,流水,备马车,送咱们的客人,却城楼下!记住,东西,带齐了!”
从阮宁波踏进这园子,到现在,仅只有一刻钟而已,如果萧少岸带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初醒,那初醒又到底有什么目的?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而已。
淡红色衣服的行云和流水,与她们教主交换了几下眼神,紧走几步闪在阮宁波前边。
这座宅子,不知道在京城的哪个方位,应该离那个城楼很远,阮宁波听着马蹄声足足踢踢踏踏的响了有好长时间。
阮宁波掀开车帘子的时候,一时竟有些不适应,天,已然全黑,很黑!
接着,在她的脚尖还没在地上站稳的时候,就听见几声尖啸,皇上,保护皇上,让开,不要乱似乎有人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人的呼喊声,一切都乱成了一团,阮宁波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看哪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冲过去,圆睁着眼珠子,在人群中找寻那个掉下来的人!
有太多的人撞她的肩膀,狠狠踩在她的脚背上,因为她和人们的方向是相反的,所以一下下的撞击着,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在不住的颠簸着。
直到最后,身旁已无一人,阮宁波眼神中凝结着一种叫冰的东西,慢慢看向城楼上方,没有说一句,不要动,谁动格杀无论,没有谁说,不要动,听令者赏银千两,几乎除了先前那一句,保护皇上,让开,不要乱,就再没了言语。
然而,阮宁波看到,站在城楼上的,靠着那墙的,只是一个人,看不清男女,脸隐没在黑暗里,因为背光的原因,只是长发在风中扬起几缕,在背后火把的映衬下,说不出的诡异。
阮宁波的脚,已经将城楼下的那石板地,磨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光滑或者凹凸的石板路,根本连半个人的影子都看不见!
“回宫吧!”声音是柳至柔的,听不出感情。
“皇上呢?”
“不知道!”她只是负责把皇上带到离边缘三步的距离,而已,至于,掉下去的皇上,是去了哪里,她不知道,或者,皇上根本就没有掉下去,因为几乎就在她一眨眼,一切就发生了!
“回宫!”这次的话多了一点命令的意味,似乎没有回寰的余地。
阮宁波沉默,柳至柔再问,依然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罢了!”这两个字中是浓浓的冷意。接着那个身影象幽魂一样,飘去了!
没有人来掘地三尺,看皇上是不是掉进了泥土里,找不见了,也没有人戒严,搜查,这个金樽国的皇帝,象是没有了一点地位,人们听了皇上不见了,却是会回家依旧喝两壶小酒,弄一个小葱拌豆腐,不予理会。
“宁波姐姐,别来无恙!”
阮宁波抬头,却惊愕的发现,这个孩子,一双眼,好冷!
槿君末,像是消失了一样,如今,却在这夜里,出现在她面前,诡异得深沉。
“别来无恙!”阮宁波镇定的回道,一双眼却锐利得扫向对面的那个小丫头。
所有的光亮却突然在这一刻,熄灭。本来城楼上燃着的火把,几乎是志同道合一样,咔嚓,灭掉了!
心里又是咯噔一下,阮宁波从不相信鬼,但是,现在,她信,因为袖白堤,所以她信了!只是眼前这个槿君末,不是人吗?左丞相槿江淮一家虽然被判以重刑,但是对他们的处理,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阮宁波不清楚为什么,她曾经问过,但是得到的答案却是,留着青山在,有时需柴烧。只是处理这一家三百余口的时候,槿君末,消失了!槿君初,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