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还我天炎碑!”
那位老者名叫清竹,天书院共有十二位长老,分别为天地日月、山海峰河、梅兰松竹,他排在最末一位,本就少了些威严,前段日子里,座下门徒楚志飞叛逃,更是令他成了天书院中的笑话,抬不起头来。这丢失天炎碑之事,他已然猜到了是楚志飞所为,但一直耻于让众人知晓,而今被段亦晨无意中揭了短,当即恼羞成怒,不问因果,一只灵力化的苍龙手印捏了过去。
这乃是无相境界的实力,即使是随意的一招一式,也不是段亦晨能抵挡的。阿来护住段亦晨,大刀横扫而过,震得空气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音,直直劈散了这只迎面而来的苍龙大手。阿来抱起段亦晨,深吸一口气,从嘴里吐出一道蓝色的火焰,焰浪扑向清月一行人,他则带着段亦晨趁势冲天而起。
“哪里逃!”
那蓝色火焰令清月四人受了些阻碍,但身后追来执镜堂未受影响,已后来居上,追了过来,阿来大刀再向身后划出一条焰浪,仍想遁走,执镜堂一条铁链却是非常刁钻地绕开了火焰,直取阿来后背,阿来不得不抽身避让,身形也缓了下来。
清月四人此刻从四角腾空而起,分四个方位摆出阵法,四面空间屏障犹如四堵城墙,将他们围在了里面。
阿来将大刀横在胸前,深知去路被堵死,便不再逃跑,爽朗大笑道:“没想到我一介老仆,竟能享受执镜堂和天书院的联手出动,当真荣幸至极。这七星四方阵乃天书院天地日月四位长老的拿手绝活,现在只有一位清月长老在,不知道能不能困住老夫。”
他说得中气十足,赤红色的魂穴在头顶飞速旋转起来,顿时墨发飞舞,他的一双眼睛转变为熔浆一般的状态,在黑暗中格外明亮,远远望去,犹如一尊魔神临世。
这是段亦晨第一次看见阿来这样的状态,也吓了一跳。
“你究竟是谁?”有这等见识和本事,不可能是寻常家仆,清月疑虑道,“你不是天渊的人?你远赴南荒,潜入天渊,甘做家仆,到底有何企图?”
阿来战力全开,没有回应,仍在思索着如何脱身。
几条锁链呼啦啦作响,率先出手,打破了对峙的平衡。执镜堂这几人没有天书院长老和阿来这样响亮的名堂,一招一式阴翳鬼魅,从暗处拍打而下,犹如一张巨网,要让阿来遁无可遁。
阿来大刀扬起,也没有想过要闪避,一声轻咤,而后对着段亦晨道:“少爷,抓紧了!”
“哐”的一声,大刀和铁链撞在一起,一头猫身人面的异兽虚影腾起,那正是阿来长刀孕育的势。铁链合了六人之力,化作一座铁山,要镇压那只异兽,两者相触,燃起了熊熊火焰,而后尽皆湮灭,不分胜负。
阿来刀尖一挑,挣脱开几条铁链,几道幽蓝色的火焰顺着这六条链子便往上爬,很快就烧到了黑影人手持之处,几个人暗叫不好,只得放开,那些带火的铁链落到了底下的一座房屋,顿时腾起了烈焰,引得里面的人一阵骚乱。
就在那几人抛却铁链的刹那,阿来第二轮攻势已近眼前,一条火焰卷起的苍龙张牙舞爪,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游了一圈,它后尾一扫,摆飞一人,龙头一顶,又撞开一人,那六人转眼乱了阵脚,一阵激烈的交锋后,被这火龙打得喘不过气来。
“天书院的前辈还不出手吗?”执镜堂有人出言求助,他们和阿来相差了一个境界,以六敌一,也没能取到上风。
清月坐镇一方阵脚,防止阿来带着段亦晨逃脱出去,肃然道:“天书院岂能和执镜堂一同出手,以十杀一,围攻一老一小?”
这说得正大光明,和执镜堂不择手段捉拿归案的理念截然不同,天书院有自己的处事原则。阿来哈哈一笑,讥讽道:“嘴上说得好听,暗地里却是布施阵法,早便困住了老夫。”
“我四人杀你一人,倒不算公平。但如果我们有一人不出手,也算违了指令,说不过去。既然如此,我们便只结阵,不出手,倘若你能破开此阵,天书院便让你遁走,绝不再做纠缠。”
这是一种大气魄,执镜堂几人很想骂点什么,但毕竟实力低了一个档次,也没有办法阻挠。何况,他们心里清楚,两日前不知发生了什么,执镜堂忽然抽调了很多人回去,只留了他们几个还在天掩城中,这个态度显得非常暧昧,令人玩味。
漫天的火焰席卷一方天地,滚滚热浪一波又一波扑面而来,让人感到了窒息。阿来大开大合,一柄大刀耍得威风凛凛,不断与铁链交击,打得空间震颤。
四位天书院的长老果真守信,只负责守住大阵,始终没有出手,任执镜堂的人和阿来血拼。
段亦晨紧紧抓住阿来的衣角,他还没办法做到御空飞行,只能凭借着后者送过来的力勉强支撑,不让自己掉下去。这种情况下,他光是维系状态就已经有些困难,更别说参与战斗了,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几道黑影吃了苦头,看着悠闲的四位长老,总算学了乖,收回铁链,退到了一旁看戏。既然长老们都如此自信能困住二人,他们又何必着急擒住对方,想通此节,他们龟缩了起来,放阿来破阵,只偶尔从阴影中甩出几鞭子干扰其思绪,好不轻松。
阿来手持长刀,凝神观察着这七星四方阵。
这阵法把这片空间分作了四个部分,组成了四堵屏障,每堵屏障上都有七个星宿连线成形,各做一幅画,东为青龙,西为白虎,南为朱雀,北为玄武,正是异兽中的四大神兽,若想以力破之,无论攻哪一面,都将面临神兽的反击,尽管只是道纹所化,但已经拟有了神兽的形态,绝不可小觑。
阿来很冷静,选择了以东为突破口进攻,东方属木,被他的烈焰所克,而且是由看起来最弱的清竹坐镇。他的长刀再度扬起,有力劈华山之势,重重地挥舞而下。
“可笑,不过蛮子矣!”
清竹瞧后者用的是这等蛮横的方法,轻蔑的一笑。
这一刀重重劈在屏障上,泛起了空间波纹,旋即一声龙吟长啸,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猛地冲了出来,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孽畜,受死。”
阿来这句话本应是对着道纹所化的青龙喊的,但这一声无论怎么看,都是冲着清竹方向去的,这令后者感到被冒犯,很是恼怒,当即双掌合十:“不知好歹!”
青龙受了鼓舞,盘着巨大的身子带着一股威压迅速向前逼近,它龙爪一探,震碎了阿来迎面劈来的长刀幻影,接着仿佛是抓玩具一般,轻而易举地握住了长刀,从阿来手中给夺了过来,七尺长的大刀在它手里如同竹签一般。
“爆!”
阿来轻喝,带着段亦晨极速后退。下一刻,长刀轰然爆炸,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一方,天空中弥漫着滚烫的岩浆,往下掉落,犹如黑夜中的烟火,竟格外好看,那只青龙小半边躯体竟给炸成了虚无。
“好狠,贴身兵器,如此果断。”
清月眼角忍不住跳了一跳,不怕和强者战斗,就怕和疯子搏命,他害怕殃及无辜,袖手一挥,一股伟力将熔浆尽数收了去。
阿来折了兵器,却没有占到什么便宜,阵纹流转,眨眼之间就修补了青龙残缺的地方,而那青龙,根本没有痛感,不受半点影响,龙尾一摆,狠狠地甩向阿来。
阿来被这一尾震退了数丈,气血翻涌,但他仍旧死死护住段亦晨,让其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阿来眯着眼睛泛起了愁,那屏障上二十八星宿互相连结,就算真有天大的神通,击溃了神兽,打蹋了其中一面,只要星宿运转起来,也能立即补出新的障碍,可谓是生生不息,源源不断,除非,能以雷霆手段,同时击塌四方。
这便是清月自信的所在,阿来若是要有这样的本事,那他们也不会是其对手,自不必阻挠了。
眼瞧着青龙携了汪洋之力又至,阿来不敢正面缨锋,当即运转身法高高掠起,险之又险地避过龙角的冲撞。他陷入了困境,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除此之外,还要防范执镜堂阴冷的袭杀。
“阿来,我也许能出去!”
段亦晨的声音忽然响起,阿来愣了愣,又躲开青龙的一记攻势,道,惊喜道:“少爷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