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盯着段亦晨,双目放光,像是瞧见了一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显得兴奋异常。段亦晨被他们看得毛骨悚然,翻了个白眼:“土著?喂,拜托有没有搞错啊……”
但没人理会他,众人议论纷纷。
“他拿的这柄剑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莫不是仙人留下来的法器?”
“说话的口音也怪怪的。”
“这种款式的长袍倒是好多年前流行过,用白色兽皮缝制,倒很别致。”
“发型也有点意思,前额垂髫,有一丝凌乱的自然美。”
“……”
段亦晨很想反驳,但听到这些言论,瞧得阿来给自己缝制的这一身兽皮长袍,确实和这些人打扮大不相同,又暗暗觉得好笑。
“各位兄台,此人也是我们先发现的,按照十大门派的约定,遗古圣墟所有秘宝,谁先发现便归谁所有,所以这人自当为我摘星阁所属。”摘星阁二人抢先发言,出乎段亦晨意料,自己竟被人当做了一个物件争夺。
这番话语立马引来了不满:“我呸,十大门派共同开启这遗古圣墟,所做这种约定本是为了减少争端。可你摘星、南宫两家倚着家大业大,什么东西都给占去,焉有此理?”
“正是,门派各位长辈进来前就叮嘱我们探寻秘宝,要互相关照,共享成果,可没有你们这样仗势欺人的。”
摘星阁那人挨着这数十人指过去:“骷髅亭、酒剑庄、截幽教、麒麟谷,你们四个门派联合起来咄咄逼人,这才叫仗势欺人,是想联手欺辱我摘星阁吗?”
“不要脸,就会耍师门的威风。”
众人争论不休,没人理会段亦晨说话,他哭笑不得,在溪水旁盘坐下来,饶有兴致地看他们互相耍横。
“呵,这一片荒土,有什么秘宝?”
“没有秘宝,所以你们连水源都要抢占,然后趁机敲诈吗?可知地界尚未划分,你们没有理由霸占此地,索取钱财。”
“我们四派已快占了十大门派中半数,为什么不能提出异议?”
“正是,你们蛮不讲理,什么都要霸占,我们四派人员结盟,可就怕了你们吗?大不了干上一架,到时候出去,再找你们摘星阁前辈评理!”
眼瞧着其他几派凭着人多优势,把摘星阁二人说得连连后退,就要稳占上风时,忽然又有一人赶至,踏空飞行,从天而降,落在了两方人中间。
“识藏境界?”
段亦晨瞧来者二十多岁的模样,长衣飘飘,别有一股气质,不禁郑重起来。
“长荧师兄。”
摘星阁二人恭恭敬敬行礼,露出得意的神态,其余人则面面相觑,互喂眼色,段亦晨心中暗道:“原来这人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权长荧,似乎有些本事。”
权长荧目光冷峻,扫过众人:“探寻秘宝,本就是各凭本事,难不成我摘星阁拿到了秘宝也要礼让你们这帮不成器的废材么?”
权长荧出言便狂妄之极,不给一分面子,令那五大门派又惊又怒,有人指着权长荧气道:“权长荧你好嚣张……”
“这泉水也算秘宝?你们这样霸占,不讲礼数,有负十大门派结盟情谊。”
权长荧指着说话那人,瞧他身皮黑甲、肩上镶着骷髅头,悠悠笑道:“这位兄台是骷髅亭的人吧,若想较量,那就上来,我第一个废你。到时候出了遗古圣墟,我倒是瞧瞧你骷髅亭的那些师长,谁会为了你这臭鱼烂虾来找我摘星阁的麻烦。”
“你……”黑甲青年咬着牙,心中畏惧却又颇为不服。
权长荧道:“别说是你了,就是你那九骨师兄到了,我一样废了他。”
众人心中登时泄了气,想到摘星阁势大,师门怎会为后辈弟子出头得罪摘星阁,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即哑言,不敢再辩驳。
段亦晨瞧得这一幕,暗自叹了口气:“厉仙教主说得倒是没错,弱肉强食,拳头永远比道理重要,什么礼数、什么规则,都不过是粉饰太平的借口而已。”
有人暗中传音嘲讽道:“好一个权长荧,他那两位厉害的师兄进不来这遗古圣墟,倒叫他装起来了,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是摘星阁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了?”
“就是,南宫的风允子、楚门的楚婧、长荆的萧风吟……各大门派进到遗古圣墟的第一高手谁不是在潜心研究这一方洞天?年轻一代的天骄,都想为九州早日破获遗古圣墟的秘密做些贡献,偏偏摘星阁的权长荧就这么不争气,贪图外物就罢了,连一条溪水也霸占。”
“骷髅亭的这位兄台你倒不必泄气,贵派的那位九骨师兄也许修为没这权长荧高,但人家胸有丘壑,倒不是权长荧这种小人能比肩的了。”
“唉,这条溪水他摘星阁也饮不完,却趁火打劫,损人利己。权长荧好歹上了道听阁的红袖榜,本以为是个人物,今日一见,原来是个水物。”
众人哄笑,权长荧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很快锁定了后面应话的那人:“以为遮掩气息我就不知道是你在胡言乱语吗?”下一刻,他身如苍鹰,飞入人群中抓起了一个灰衣少年,随后狠狠将其摔在地上,啪啪啪飞速扇了几个耳光,打得后者双颊高高肿起。
权长荧出手极快,灰衣少年来不及反应,便已被制服在地,口鼻出血,狼狈不已。灰衣少年望着权长荧,还想硬气地骂几句,但目光触及权长荧一双冷漠的眸子,见已腾起杀意,一时畏惧,满口脏话不得不缩了回去。
权长荧冷哼道:“再有人敢暗中乱语辱我摘星阁,我便割了他舌头。”
众人想不到权长荧手段如此凌厉,又把取笑他的言语扯到摘星阁上,一时都怔住了。
权长荧嘴角扬起笑容,非常满意这个结果:“这个泉水属于摘星阁管辖,若要饮水,需以功法秘诀、玉石珠宝、钱粮药物来与我两位师弟做交换,还有人有异议吗?”
四大门派弟子无不愤慨,在场却没人是权长荧的对手,敢怒不敢言。他们只是取水遇阻,愤慨不已,便匆匆集结而来,原以为一场嘴仗便了结的事,不曾想竟真惹来了权长荧这等年轻翘楚,只能暗骂无耻,无奈让步,心中叫道:恶贼,待我回去禀明师兄师姐,再叫你好看。
段亦晨瞧得权长荧已制服了众人,于是站起身来,再次用残剑在地上敲了敲,他将残剑指向权长荧道:“喂喂,这个谁,我刚刚说话的时候你好像不在,那我再宣布一遍,这个泉水是我的,我现在立下规矩,谁要饮水,就要用功法秘诀、玉石珠宝、钱粮药物跟我交换,你,就是你,懂了吗?”
众人纷纷向段亦晨看来,段亦晨独自一人站在一方,竟有说不出的威风。
“好有胆气的土著。”
“不知者无畏,这个土著有修为吗?”
“感受不到灵力波动,应该是没有的。就算有,看起来十五六岁,还能比得过权长荧?”
权长荧愣了愣,他从未注意过段亦晨,哪能想到这个打扮怪异的少年人竟敢拿他原话来挑衅自己,当即眯起双眼:“你是哪一门派的弟子?”他不敢大意,察觉不到段亦晨的修为,让他惊疑,觉得此人高深莫测。
段亦晨还没有回答,摘星阁那两人抢着应道:“权师兄,这人是遗古圣墟的土著。”
“抓了他带回九州,说不定能研究出遗古圣墟的秘密,此乃我摘星阁的鸿运。”
“土著?”权长荧顿时放下心来,料此人并无修为,胸中有了主意,向段亦晨问道,“你是圣墟的原住民吗?很好,你若想饮水,可以不用秘宝交换,喝个痛快,我摘星阁非常愿意和阁下做朋友。”
段亦晨摇摇头:“不对不对,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段亦晨再扬了扬残剑,非常蛮横,“我是说,这个泉水是我的了,你、还有你、你们,想要饮水,需用宝物向我交换。”
“不知好歹!”
权长荧身形一动,再度腾空而起,竟再想使出老鹰捉小鸡那样的手段擒住段亦晨。
但这一次他扑了个空,刚要摸到段亦晨,后者却忽然变得滑溜起来,比他想象中还敏捷得多,不仅悉数避开了他的攻势,还斜斜一掌拍向了他。
权长荧暗叫不好,但那一掌眨眼间便击中他手臂,他感到剧痛传来,再想调动魂穴护住己身撤离,却为时已晚,段亦晨另一只手收起残剑,从另一方位探出,抓住了他另一只手臂,而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
“我最后宣布一次,这个泉水是我的了,你们,还有谁不明白?”
“……明……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