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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文案

遇见你以前,我以为我会随波逐流地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娶妻生子;

可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你的墨发在空中轻轻飞扬,眼神相对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

我遇到那个人了。

只一眼,便钟情。

沈煜正逢弱冠年华,剑眉星目,一身绯衣衬的他肤色愈加白皙。他长身玉立于人群中,即使穿着官服,也遮不住他清贵出尘的气质。

“是小沈大人啊。没事,年轻人就该多出去历练历练!放心,真要被调出去了,半年之内绝对把你再调回来!”

大理寺卿一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一边向沈煜拍胸保证。

其实沈煜并不介意这些,京官外调虽然说出去不太光彩,但也是个出去游山玩水的机会。

而且他爹是中书令,他也不担心自己调不回来。

但现在毕竟接了这个案子,他得去文华书院了解一下死者情况。

文华学院挺大,坐落于京城东边的天泉山下,靠山邻水的,环境清雅,冬暖夏凉,是个读圣贤书的好地方。

接待沈煜的人是许久的先生,叫池抑。

沈煜知道他,此人很有名。

年纪轻轻便已经高中状元,但却拒绝了高官厚禄,跑来书院当一名教书先生。多篇大作写得精妙绝伦,广为士大夫传诵,连陛下都赞叹他“百年奇才”,特许他自由之身。

初春的阳光已经有些熏人,池抑一身白衣,没骨头似的靠在书院门口的立柱上,微风只轻轻拂过,墨发便扬起来,略略遮住些他的眉眼。

沈煜被这如画的风景惊艳了一瞬,那边人已经立了起来。

“沈少卿一个人?”那人似有些惊讶,“早就听闻大理寺少卿沈煜年少有为,但没想到沈少卿居然这般年轻。”

沈煜只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大理寺的人要先到许太傅府上验尸,然后再来文华书院,所以他自己先来。

池抑好像丝毫不介意他冷淡的态度,好兄弟般地将手肘搭在了沈煜肩上,一路有说有笑地领着他去院长书房。

沈煜问他:“许久平时为人如何?”

池抑:“沈少卿怎么净说这些,我看今日太阳势头如此大,晚上想必也是天清月朗,大人不如和在下去喝两杯?”

沈煜:“我是来办案的。”

池抑微微顿住,面上表情有些惊讶,但他很快控制住了面部表情,轻轻挑了下眉梢:“办案?”他轻笑一声,“你们大理寺现在办案……都是这种调调了吗?”

沈煜皱眉:“你什么意思?”

池抑低笑一声:“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沈大人挺有意思的。”

沈煜只感觉他的气质有了些微妙的变幻,但他依旧是刚刚那副懒散得没骨头似的模样。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院长的房间。

文华书院的院长是个苍颜白发的老先生,抚摸着自个儿柔顺的长胡子,一派古道仙风。他先是慈祥和蔼地对沈煜关心了一番,接着他表情变得有些哀愁,谈起许久的事情。

“许久这孩子我也见过,虽说生性有些放荡,但要说文采,却也算得上是书院数一数二的。”

沈煜:“这么说许久学业优秀?”

老院长点了点头:“我记得前几次考试他都是第一名。”

沈煜:“那这也算是天妒英才了。”

老院长止不住的叹息。

若是许久没死,说不定今年的状元就是他文华学院的了。

只可惜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连下半年的招新都不好说。

沈煜继续问:“他和同窗关系如何?”

老院长对此表示一无所知。

倒是一直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的池抑说道:“还算行。他人有点自大,喜欢在他人面前显摆,但毕竟有家世和才干,愿意和他交往的人还是很多。”

沈煜颔首:“他和谁住在一起?”

院长答:“黎祭酒的嫡长孙黎新。”

“平时两人关系如何?”

池抑先用手指摸了摸下颌,然后才慢吞吞答道:“不算好,准确来说是有些不和。黎新作为黎祭酒的嫡长孙,平时经常被拿来和许久比较,应该挺看不惯许久那副臭显摆的德行。”

沈煜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他对学子之间的事还挺了解。

“许久有没有特别要好的同伴?”

池抑笑:“有些个小跟班,唔……还有程望之和谢意,好像都和许久没什么大仇大恨。”

程望之乃工部侍郎程毅之子,至于谢意,礼部尚书谢运的小儿子。

啧,还真如大理寺那堆人所说,一个个的都是些官二代。

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沈煜拜别了老院长。

正巧这时候大理寺的人到了。

来的是林寺正林寒波,还带着一串跑腿的小喽啰。

沈煜问道:“尸体情况怎么样?”

林寒波道:“胸口处一刀致命。不过脸上表情倒是很精彩,瞳孔微微放大,似是很震惊,初步推测应该是熟人作案。”

说到这里,林寒波问道:“情况了解清楚了吗?”

沈煜虽然官职比林寒波高了一品,但两人私底下相交甚好。

沈煜眯了眯眼睛:“差不多了。”

他看向池抑,此人见谁都是一副慵懒随性的样子,只在林寒波来的时候与他揖了个礼。

林寒波名字听着清冷孤傲,但其实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对谁都彬彬有礼。

沈煜问池抑:“能否烦请池先生带我们去陈沥和叶临的寝舍?”叶临和陈沥是许久的两个小跟班。

池抑应了,带两人去静园,其他的小喽啰们去探访其他人对许久的态度。

静园是学子住宿的地方,蓝砖布瓦的十分清雅,前面还种着几排古松,枝繁叶茂,蔚然成荫。

由于昨晚许久的死亡,现在整个书院人心惶惶,院长让大家自己在寝舍里温习功课,准备半个月后的科考。

池抑先是敲了敲门。

只是一个小动作,但他身上的气质却骤然发生了变化——就好像刚刚他还是个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肆意少年,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摇落深知宋玉悲,风流而又儒雅的教书先生。

门从里面被打开,开门的是个少年,手里拿着本《科考知识大全》。虽然手里拿着书,但他却不显得文儒,反而略有点迟钝的书呆子气息。

池抑对他轻轻颔首,向他介绍道:“这两位是大理寺来查案的官员,大理寺少卿沈大人和寺正林大人。”

少年赶紧把三人请进屋。

房间里还有一个少年,看着池抑领着两人进门,估计是心里猜到了沈煜两人的身份,脸色微微有些泛白。

池抑安慰道:“不用紧张,他们就是来问你们一点事。”说完他径直出了门,把房间留给沈煜和林寒波。

两个少年微微放松了些。

看来他们很信赖池抑。沈煜在心里想。

两个少年一个被林寒波带去了偏厅,一个留在了房间内。

“叫什么名字?”沈煜问道。

“叶……叶临。叶临看起来很紧张,手指无意识搓着衣角。

“别紧张,我们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沈煜淡淡地说道。

叶临这才放松下来。

“你平时和许久关系如何?”

“还算不错吧,他有时会带着我和陈沥一起玩。”叶临回答。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沈煜接着问。

“他人挺好的,就……就有时候会喜欢炫耀自己的文采之类的。”

两人一问一答,虽然叶临大多回答得磕磕碰碰,但沈煜还是大致了解了许久的情况。

和大理寺调查的差不多:许久有两个朋友,谢意和程望之。一个是志趣相投的狐朋狗友,一个是因为父辈关系好所以常在一起玩。还有一个经常炫耀的未婚妻书瑶。书瑶是当今左丞书白的妹妹,长得天姿国色,性格温婉可人,在书院内很受追捧。

除此之外许久还有个表妹叫徐如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本来是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马,但随着年龄大了,两人关系渐渐生疏,许久甚至还有了未婚妻。和他一起住在的是黎新,黎新也是个高傲自大的脾气,这两人互相看不顺眼,针锋相对也是常有的事。

“他和书瑶的关系怎么样?”沈煜逐渐步入正题。

“据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久哥没怎么在明面上接触过书瑶。”叶临回答。

“也就是说书瑶和他并不相熟?”

“也不能这么说吧……”少年的表情微微有些纠结,“我……我之前撞见过他们亲热,前……前几天还听见过他们争吵。”

亲热?争吵?沈煜微微皱眉。

“具体什么时候?他们在吵什么?”沈煜问。

“三天前,好像是久哥在外面养女人的事……书小姐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孩,受不了许久这样放荡。”叶临答道。

许久在外面养女人?

难怪连院长都说他生性放荡。

可是院长怎么会关注一个学子的私生活?

就算这名学子很优秀,但这也是不合常理的。

“很多人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吗?”

“嗯……久哥上次喝大了吼得全书院都知道了这件事,他好像很骄傲,还……还写了一首词给那个女人。说……说什么红颜蚀骨,醉卧香居之类的。”

沈煜:“……”这么说这个许久会被杀好像也不是很意外了。

“徐如意知道这件事吗?”

“这我不知道,那天她没在。”叶临摇了摇头。

沈煜不再追问这个:“他们发现你听见了吗?”

“没有。”叶临果断摇头,“我当时听到就躲起来了,按久哥的性格来看肯定不希望我听到他们吵架,我要是被他发现了说不定会被他剥掉一层皮。”

这倒是符合许久的性格。

“他最近和黎新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争执?”

叶临皱着眉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黎新最近的脾气似乎很好,好几次许哥冲他发脾气的时候他都忍下来了。”

没有?脾气好?沈煜突然觉得有点怪。

他问道:“他们以前会经常争吵吗?”

叶临说:“也不算吧,偶尔会争执几句,明争暗讽的时候比较多。”

沈煜接着问:“最近黎新有没有什么不正常?”

“没有,看起来挺正常的。嗯……但是他最近心情看起来很好。”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死对头死了,谁能不高兴?叶临想。

但沈煜却觉得不正常。

这个黎新绝对知道些什么,搞不好人就是他杀的。

连以前针锋相对的死对头对他发脾气都忍下来了,到底是脾气变好还是因为知道这个人要死了所以对他格外包容?

毕竟是将死之人,和他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很快叶临被审完。

沈煜拉开房门走出去,林寒波已经在外面了。

两人交换了信息,发现陈沥和叶临知道得大致差不多。

池抑随便找了根树干,懒洋洋地靠在上面,见他出来,脸上勾起一抹笑意:“现在去找谁?黎新还是程望之和谢意?”

沈煜:“找黎新。”

池抑似乎并不意外,扬了扬眉梢,带着两人去了。

由于许久的死,黎新暂时换了间寝舍。

这间寝舍比起刚才叶临那间明显简陋许多,但它的主人却丝毫不嫌弃,甚至还心情愉悦地为沈煜三人斟了杯茶。

沈煜轻轻啄了一口,不太好喝。

他默默把茶放下,问道:“许久出事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黎新道:“在茅房背书,当时吴舫和何维也在。”

沈煜:“……你大晚上的为什么要到茅房背书?”

黎新理所当然地答道:“在寝舍背书容易睡着。”

沈煜问道:“你每天晚上都会去茅房背吗?”

黎新:“对。”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七天前。”他说完后表情很是屈辱,“八天前书院举行了一场考试,我第二名,许久第一。”

沈煜顿了顿。

七天前……正是叶临说的书瑶和许久起争执的时间。

“那天书院公布考试名次,许久排了第一,他那天特别高兴,喝了很多酒,还说要去西街找那个他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书小姐就是在那天知道他在外面养女人的,之前他一直瞒得很紧。”

“第二天他们吵了很久,我从来没见过书,书小姐生气成那样,她一直都很善解人意,但是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这是叶临说的。

但按照黎新所说的:八天前考试考砸了,花了一天的时间颓废,第二天开始发愤图强去茅房悬梁刺股地背书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之后的问题黎新都对答如流,回答得滴水不漏。

“有人说你最近脾气变得很好,许久曾对你进行多番羞辱你也不曾反击,这和你以前的行为可大相径庭,解释一下?”

这次黎新顿住了。他似乎没想到沈煜还会问这个问题,表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然后才回答:“我最近一直钻研学术,不曾注意这方面……况且就快要科考了,我想在这次科考中击败许久,又何必在意现在的一点委屈呢。”

沈煜轻轻地笑了:“你确定?”

黎新犹豫着点点头:“我确定。”

沈煜手指敲了敲桌面,把那杯茶往黎新那边推了推:“你明天再给我答案吧。”

他推开门,从黎新的房间离开。

小喽啰们都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毫发不爽,和叶临陈沥说得差不多。

甚至有些小愤青不知道是出于嫉妒还是别的心思,竟然说什么“书小姐根本不喜欢许久都是他自己贴上去”“许久这人心胸一根针眼穿不过,鸡肠两寸堵九分”“他的考试成绩全考作弊”“在书院恃强凌弱欺男霸女”云云。

沈煜:“……”一群小孩还懂挺多。

他派了几个小孩去

现在他要去找谢意和程望之。

谢意和程望之住在一起。

作为谢尚书的小儿子,谢意从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和许久颇有一种狐朋狗友狼狈为奸的感觉;而程望之却给人一种处变不惊的镇定感,他只淡静地坐在那里,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淡然。

三人普一进门,谢意就已经扑了过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沈少卿你可得查清楚啊!阿久他死的冤啊!我不能看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啊……”

沈煜微微皱眉,想把人拉开,不过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池抑面上带着温柔安抚地笑意,把谢意从沈煜身上扒开,谢意顺势滑到池抑身上。

谢意把鼻涕眼泪全擦在了池抑的衣服上,池抑也不嫌弃,轻声细语地安慰他:“放心,小沈大人明察秋毫,不会让许久蒙受冤屈的。”

“他年纪轻轻地在便已能在大理寺称得上一句中流砥柱了,想必定有过人之处,许久的案子交给他来办,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沈煜:“……”油嘴滑舌。

谢意很快显安抚好,不再往别人身上涕泗横流,但还是哭得肝肠寸断,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不是许久是他爹呢。

沈煜问:“许久出事那天晚上你在干嘛?”

“嗝儿……我在望花楼,牡丹姑娘可以为我作证……”

“……你呢?”沈煜看向程望之。

“我也在望花楼,雪莲姑娘也可以为我作证。”程望之道。

“我就说让阿久跟着我们一起来……嗝儿……姑娘都给他约好了……结果他又不来了……我要是早知道他会就这么没了我就是硬拖也要把他拖到望春楼啊……嗝儿……”

虽然沈煜对谢意这幅纨绔二世祖的模样很看不上,但这二世祖也还算有点用。

许久与人约好却不赴约,到底是临时起意的反悔还是有人去约了他干别的事情?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至少说明这件事或者约他的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分量比那些个青楼女子要重。

“你知道他为什么没去吗?”沈煜问道。

“不知道……他没跟我说,望之你知道吗?”

程望之摇摇头:“他也没和我说。”

沈煜继续问:“许久和书小姐的关系好吗?”

“挺好的,但是不久前许小姐曾经因为阿久养外室这件事闹过。”程望之回答道。

“不久前是几天前?”沈煜问。

“七天。”

“之后呢?他们还有没有再见过面或者争执过?”

“这我不知道,阿久不会也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每一件事都告诉我们。”程望之说道。

“许久和他表妹徐小姐还有联系吗?”

“有联系。”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的谢意说道,“但是肯定不是她,如意是个很柔弱的女孩子,她不可能干这种事。”

徐如意和许久从小一起长大,认识许久的狐朋狗友谢意很正常。

“徐小姐是个怎样的人?”

“如意她——你该不会是怀疑如意吧?!绝对不可能是她的!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如意怎么可能会害他?而且她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子……”

谢意说着说着又开始哭。

“以后没了许久她可怎么办呀……”

沈煜被他哭得脑子都大了。

最后沈煜把脾气超级好的林寒波留在这里继续盘问,自个儿出去避难了。

身后传来轻笑。

“没想到沈少卿还是个怕缠的人呢。”

沈煜:“……”我没有,我不是。

沈煜侧过身看他:“池先生似乎对我格外感兴趣?”

池抑走上前,两人距离倏地拉进。

沈煜不动如山。

池抑停在了他身前,两人距离很近,近到沈煜能感觉到他清浅的呼吸。

他笑着,突然凑到沈煜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沈少卿知道就好。”

他手指在沈煜肩头敲了敲,侧身离开。

沈煜盯着他的背影,轻轻皱眉。

男人逆光而行,黄昏的光打在他身上,把他的身形虚化。

夕阳似火,美人如玉。

他到底什么意思?

沈煜甩了甩头,把脑袋里繁杂的思绪撇开。

现在最重要的是案子。

“沈……沈大人?”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沈煜回头,看见一位碧衣少女,少女眉若远黛,眼角含情,她身姿单薄,被书童扶着,柔弱得仿佛风一吹她就能顺风飘走、羽化登仙。

少女一些不安,苍白着一张脸,“请问是沈大人沈煜吗?”

沈煜点头:“姑娘找在下何事?”

少女不说话了,她的书童到沈煜面前福了福身,“能否请大人借一步说话,我家姑娘有要事告诉大人。”

沈煜大致猜到了眼前少女的身份。

三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沈煜问道:“徐小姐知道些什么?”

徐如意勉强扯出个微笑:“沈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接着她不再说话。

“徐小姐但说无妨,沈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会告诉别人是你告诉我的。

徐如意咬了咬唇,“我……我怀疑是柳先生害了表哥,我曾经撞见过柳先生跟踪表哥……”

“跟踪?”

徐如意没回答:“还有一次,大约是三天前,我来找表哥的时候看见……看见柳先生穿着……”

她像是遇到了什么羞于启齿的事,表情难以置信。

“她穿得不甚得体,进了表哥的房间。”

沈煜默了。

这个许久真的死得一点都不冤。

徐如意继续说:“第二天我去找表哥的时候,柳先生还在,她想让表哥给她一个名分,表哥不答应,因为书小姐还在和他置气,最后柳先生摔门而去,表哥也气呼呼走了。”

沈煜叹了口气,线索又多了一条,这案子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感谢徐小姐提供的线索,若是案子有了进展,在下必当重谢。”

“不必了,沈大人能早些破案便是最好的答谢了。”

她转身往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

沈煜以为她还有什么话要说,但她嚅嗫了一下,最后什么都没说。

沈煜叫住她,“想必徐小姐还有什么话要对在下说,是什么忠告吗?”

她身形顿住,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迈步走了。

风中轻轻飘来一句话。

“沈大人……小心书瑶。”

沈煜皱眉。

晚上果然如池抑所说,月明风清。

沈煜枕着手躺在床上,案子被他自动屏蔽,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又浮现了池抑今天的那句话。

“沈少卿知道就好。”

他清浅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廓上,身上有淡淡的文墨香。

两人距离那么近。

沈煜突然觉得身上有些燥热。

他烦躁地从床上坐起。

这些年对他有意思的大家闺秀多了去了,其中也不乏有人暗送秋波,可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躁动过。

一闭上眼睛面前就浮现他如墨藏星的眼眸,微风中扬起的墨发,手指轻掩唇角的笑意……

停!

不能再想了!

沈煜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倒杯茶冷静冷静。

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闹的大半夜的睡不着,他必须要反省一下自己最近是不是太空虚了。

沈煜手撑着额角,觉得自己明天没脸见人了。

与此同时,文化书院

烟雾,到处都是烟雾。

空空荡荡的庭院内,传来戏曲的声音。

“朝把佳人归,夜宿柳巷头——”

“梦魂迷怅惘,烟雨断愁肠——”

“只叹得一句——”

“长情相思——多情有恨——!”

戏曲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诡异。

学子们纷纷被吵醒。

“谁呀?!大半夜的疯了吗???”

“不会是许久显灵了吧?”

“许久回来报仇了!”

谣言一传十十传百,“许久回来报仇”的言论在学子中慢慢扩散开来。

自然有人不信,于是提着灯笼出门。

“谁呀?谁在唱?!”

“梦魂迷怅惘,烟雨断愁肠——”

戏曲的声音仍在继续,提灯笼的学子打了个寒颤,慢慢绕到了明月泉。

这里是学子们吟诗作赋谈恋爱的好地方,白天的时候柳絮飘飘宛如仙境,然而此时,在戏曲的衬托下,飘起的柳条仿佛泣血的鬼魂,在风的鼓动下张牙舞爪,呼啸着报仇。

灯笼的光不甚明亮,学子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什么人站在树下。

他喊道:“有人吗?是你在唱吗?”

戏曲声渐渐淡去,只留最后一句在空中回响着余音——

“长情相思——多情有恨——!”

没人回答学子。

他试探着往前走,渐渐的,他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树下的人。

“——啊!!!!!”

一声惊叫划破长空。

沈煜揉揉额头,大晚上的刚睡着就被叫起来侦查现场,再加上这里还有个精神失常哭哭啼啼的学子,他的脑子更疼了。

“死者徐如意——”

沈煜打断道:“等会儿!你说死者谁?”

林寒波也不懊恼,重复一遍:“死者徐如意,颈部有勒痕,是被人用柳枝勒死后吊在树下,脸上有划痕,估计是凶手划的,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其他明显伤痕。现场有一些微弱的打斗痕迹,可以看出徐如意临死前挣扎过,但是敌我力量悬殊,她的反抗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沈煜发懵的脑子彻底清醒了。

徐如意,这个下午给他线索和忠告的女孩死了。

死于非命。

他去看了看现场,和林寒波说的没什么不同,他叹了口气。

“现在能确定杀害许久和徐如意的人是学院内的人了,而且和这两人很熟,不然不能让许久放弃赴约,也不能让徐如意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赴约。”

沈煜总结道。

林寒波:“谢意?书瑶?程望之?”

沈煜摇摇头:“应该不是书瑶,书瑶是女子,如果是她现场的打斗痕迹不会只有那么一点,就像是单方面碾压。”

林寒波也皱了眉:“可是据学子提供的信息,案发的时候有戏曲声,那曲子唱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直到徐如意的尸体没人发现才消失。三人当中可没一个会唱戏曲。”

戏曲声?

沈煜问:“曲子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林寒波复述一遍。

“那应该是情杀无疑。”沈煜想到了今天徐如意提到的柳先生。

他随手招了个学子过来,向他打听柳先生。

柳先生,全名柳千媛,去年前到书院就职,平时为人爽朗正直,在书院教女子专业课程戏曲。

戏曲。

又和线索重叠了。

沈煜招招手:“把柳千媛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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