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黑,街上行人都回家睡觉了。
而原本被困在街头的那母子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也许是找地方躲了起来,又或者早就离开这座城了。
鱼千初站在屋檐上看了一眼白天经过的地方,此刻只看到满地的垃圾和血污。
她内心希望那个孩子能和他母亲好好过完这一生。
可是现实告诉她,不会的。
她没有想的太深就把自己从那情绪里抽离了出来。
转头跟着萧渐行一起进了皇宫。
皇宫路行复杂,一时间还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萧渐行只好拿出了引路符出来。
这东西可不便宜!
听说是青丘的迷谷族专造,一张符好几千金呢!
鱼千初只得暗暗叹息一声,自己可能傍上了大款。
想着,便被萧渐行拉着跟上引路符,那张符文在地上抖动几下便开始闪着灵光往一处飞去。
只是那地方地处偏僻,连个宫灯都没有,更遑论有人会去那儿了。
两人索性便大胆的走在路上,一路平安,连只鸟儿都没有。
可鱼千初却觉得阴风阵阵。
暗暗往萧渐行身边靠了靠。
萧渐行低头,见她如此紧张,勾唇将她的腰给搂住,笑道:“怕了?”
鱼千初搓了搓手臂:“怎么可能!不是怕,就是觉得有些冷。”
萧渐行将她抱得更紧了,暗暗实战了些法术过去,道:“那就多靠近我些。”
鱼千初笑得灿烂,紧贴着萧渐行而走。
“师父,我听人说冷宫住的都是被废掉的妃子,那些妃子会一直住在这里直到死去,通常怨气极大,你说…他们会不会还在啊?”
萧渐行挑眉,调侃道:“在哦。”
“啊?”
她虽然不害怕,但总归还是有些硌应的。
萧渐行笑道:“那些东西通常胆小,顶多吓唬吓唬人,绝对不会找死的往外面面前凑。”
鱼千初哦了一声点头,继续往冷宫深处走去。
月光慢慢穿过窗棱,投射在冷清的殿里,一个黑衣的男子,独坐桌旁,桌上依旧亮着一盏微弱的油灯,他看着游移的光线,轻轻的皱了下眉头,对着油灯,噗,吹了一口气,油灯灭了,袅袅的烟,缓缓上升,宛如不死的魂,望着油灯出了一会神,他起身走到窗前,风声的肃杀,寒沁入骨……
他转身走进了内殿。
鱼千初与萧渐行互看了一眼,连忙念了隐身诀跟了上去,却也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远远的看着。
看见音绝走进了内殿之中,而殿中空无一物,空荡的像是牢房。
地上却有四个人。
除了宋长堰以外,还有年轻时候的国主国母,甚至地上还躺了个满脸煞白,一看就体弱多病的小孩,此刻正嘤咛着喊着爹娘,说他难受。
宋长堰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可是嘴巴却被堵住,手脚也被绑了起来。
他认得出地上的孩子是谁。
那是五岁的自己。
是他!
音绝从外面走进来,没有灯光,只有窗外一点点月光的余辉照在地上,却也只能把地上的四人照到,连音绝什么表情都看不清。
宋长堰激动的挣扎起来想说话,音绝抬头,伸手将他嘴巴里面的破布取了。
下一瞬就听见他喊道:“你要干什么?我们家究竟欠了你什么,你为何要抓着我们不放!他们是无辜的,不管他们的事情!”
年轻的夫妻惊慌失措的看着他们,一心想把自己年幼的孩子护住。
音绝扫了他们一眼,缓缓开口:“无辜?”
他的声音竟有一丝无奈。
“这里最不无辜的就是你了。”
宋长堰睁大了眼睛,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觉了,眼睛里全是血丝,显得有些可怕。
他不解道:“什么意思?”
音绝眼神落在年轻夫妻身上,道:“你的父母,做了一件事情,毁了我一辈子,毁了我母亲的一生。”
那对夫妻惊恐的摇着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妄图让音绝离他们远一点。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宋长堰虽然傻,但也没蠢到那个地步。
能开启两个时空,还一直对他怀有不轨,怎么看都像是专门来复仇的。
可他根本就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么号人物啊!
音绝蹲下身,月光稍微照在他下半张脸上,露出了尖细的下巴和薄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整张脸都被蒙上了一层阴郁似的。
他盯着宋长堰。
“你不如问问你的父母,都对那对可怜的母子做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
音绝冷笑,转头盯着国母,伸手掐住她的脸颊,吓得她瑟瑟发抖,却听他恶狠狠道:“你的母亲,为了你,为了你这个废物,设计让自己的亲妹妹与丈夫亲热有孕,目的就是要得到一个灵根给你!”
宋长堰愣住片刻,随后立即摇头,他不相信。
他的记忆里他的母后是最善良宽厚的,怎么可能是他口中那个心机深重的女人?
音绝放开她,转眼看着国主:“至于你,懦弱无主,趋炎附势,将那可怜的女人利用完就像丢垃圾一样扔掉。”
他低笑了几声,却像是恶魔的召唤似的。
你们这一家子啊!
“一个坏一个恶,还有一个…”他看了看宋长堰:“还有一个蠢笨如猪!”
宋长堰的脸一点点变得扭曲起来,血色一点点的消失,他的瞳孔渐渐缩小,喃喃道:“怎么可能?你说谎!我父王母后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
“不是吗?”音绝忽然高声问道。
似乎是在撞击宋长堰的灵魂。
“你自己好好想想,六岁之前你是什么样子?一个泡在药罐子里差点夭折的废人,为什么六岁之后你就成了个体质异于常人的修士?你以为真有奇迹吗?”
他讥笑着,忽然伸手将头上的斗篷取了下来。
一张脸彻底暴露在他面前。
宋长堰抬头,惊到无法言语。
浑身发着抖,不可置信道:“风…风星沉!”
他歪着头,嘲讽的看着他:“吃惊吗?从你进入三清门开始我就一直在找你,终于,我找到了,还是个傻子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宋长堰控制不住的问。
风星沉冷笑:“我骗你?我从未骗你。”
说着蹲下身,伸手按着宋长堰的后脑勺,阴狠的质问:“我这天灵根,好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