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鱼千初眼睛瞎了自觉一点不着急,甚至觉得还行。
却让萧渐行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阴郁。
看时只看你过云淡风轻的萧渐行,如今一看到这么充满煞气的他,姚栀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往鱼千初身后缩了缩。
紫苑用手运气在鱼千初眼皮上停留片刻,忽然歪头,奇怪道:“这是…尸水?你怎么会这么大意?”
鱼千初瘪了瘪嘴,毫不在意的样子道:“我也没想到啊!我刚挥出鞭子,对面的走尸就自己炸了,我躲的够快了,谁知道有几滴掉进眼睛里面了。”
紫苑无奈的收回手,回头看向一直盯着鱼千初忍耐脾气的萧渐行,张了张嘴:“萧仙尊应该也知道尸水无解,不过也不必担忧,过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的。”
萧渐行没有回答她,但也默认了她的说法。
姚栀有些心疼的抓着鱼千初的手:“那千初这几天就一直看不到了?”
紫苑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鱼千初都能想象出来他们的样子,肯定又要大题小做,自己便打起了哈哈,挥手道:“也就几天看不见罢了,又不是断手断脚,庆忌在屋子里混吃混喝,也能帮上忙,你们不必管我。”
紫苑摇头:“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像个汉子似的?”
姚栀也符合:“就是啊千初,眼睛被尸水灼伤肯定痛死了,你怎么连哼都不哼一声啊?”
鱼千初好笑道:“我哼两声就能少痛两下?”
姚栀被噎住。
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虽然哼哼两声不会少痛一下,可是心里总会舒服些,如果连痛楚难过这些情绪都要独自忍受的话,那也太累了吧?
却见萧渐行脸色渐渐泛青,好看的眉毛一点点扭曲起来,手上用力,一下子将鱼千初拉到自己面前来,弯腰抱起。
“啊!师父!”鱼千初闻到了萧渐行身上的清香。
虽然知道抱她的人是萧渐行,可是当着姚栀和紫苑的面,她还是有些好面子的。
红着脸拽着萧渐行的衣料,害羞道:“我眼睛受伤又不是脚,师父你快把我放下来吧!怪害臊的…”
萧渐行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求情。
当着二人的面转身准备上楼去。
紫苑二人赶紧跟了上去,前脚跟后脚,眼看着萧渐行将她抱回了房间,正要跟上去,就见一个巴掌大的娃娃被扔了出来。
姚栀下意识的接住,一抬头,门已经被关上了。
而手中却多了个晕头转向的黄色娃娃。
姚栀将小娃娃送到自己面前,奇怪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小啊?”
紫苑低头看了一眼,瞳孔闪过片刻光亮,随即恢复正常,解释道:“传闻中的水妖庆忌,除了跑的很快以为没什么用处。”
庆忌摇了摇头,定了定神,反驳道:“我可厉害了!我什么都知道!”
紫苑挑眉,抱胸不屑道:“噢?那你知道萧仙尊为什么忽然生气了吗?”
姚栀也猛烈点头:“我还是头一次看见玉渊长老这么生气呢!”
“我…这个不算!你们这些人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
紫苑轻嘲:“那你还说你什么都知道?”
庆忌鼓起了腮帮子,气道:“我们妖怪就只有两窍,你们人有七窍,我们怎么能弄明白你们人的想法嘛!”
说着还生起闷气,背过身不想理他们俩了。
紫苑眼神渐渐明亮,忽然从姚栀手中抓过庆忌,却板起脸凶道:“既然是妖怪我就得收了你,现在开始你归我了。”
庆忌张牙舞爪的想挣脱却被她塞进了腰带里。
紫苑勾唇,转身要回房,姚栀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紫苑,皱眉:“紫苑仙子,千初怎么办?”
“有萧仙尊在,用得着我们担心?”
姚栀愣在原地,她看看面前的屋子,里面有鱼千初的声音,又转头看了一眼宋长堰的屋子,忽然感觉自己哪儿也去不了了。
大拇指慌乱无措的抠着自己的食指,眼珠子乱看,却也不知道往哪儿看是好。
大家都有地方可去,可是她好像没有。
低头,看见自己没能送出去的剑穗子,她将它一直佩戴在腰间,以为哪天能碰上风星沉就能送出去,看来…这辈子怕是不能了。
低头,眸色暗淡,转身走下了楼。
而另一边,鱼千初被萧渐行轻放在床上,刚要起身就被一双大手按住了肩膀,强迫她不得起身。
“师父你干嘛呀?紫苑都说了过几天就没事儿了。”
萧渐行冷然启唇:“所以呢?”
鱼千初脑子一顿:“什么啊?”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推倒,可是倒下的那一刻却发现自己的后脑被萧渐行仔细的保护着,倒是她把萧渐行的手撞了一下。
赶忙紧张道:“你的手!”
她现在看不见萧渐行的样子,但是能感觉到他的脸就在自己面前,相隔不足一指,听见他如溪水沥过青石般冷清的声音传入耳朵。
说:“谁教你的?”
他的手拂过鱼千初的手臂,与她在床板上十指相扣,低迷声线,让鱼千初有些想入非非了,一时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结巴道:“师…师父,您说什么啊?”
“谁教你受了伤一声不吭?上一次在雪山是这样,这次还这样,你到底…”他是真的生气了,却不敢大声嚷嚷,怕吓到了她。
只好沉声轻缓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就在你眼前,你不必扛着,明白吗?”
鱼千初神色微顿,手指尖慢慢收力抓紧了萧渐行的手,过了好久才道:“我知道,可是我一喊疼师父就心疼,比起眼睛疼,我更担心师父心疼啊!”
“你知道我不喜欢听这些,我要听实话。”
鱼千初:“……”
萧渐行在她耳边叹了口气:“喊句疼,有那么难吗?”
她嘴角一僵。
她不是不会,只是太早就明白,喊了疼又有什么用呢?
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多么弱,从而更瞧不起你。
她怎么可能不怕疼?
可她更不希望变成别人眼里的弱者。
下一瞬,她被送进了萧渐行宽广的胸膛里,靠在他的肩头,任由他摸着自己的脑袋,一字一句的像哄小孩似的说:“千初,我们已经坦诚相见,你不必对我坚强,好吗?”
“我的小姑娘,在我面前可以放松下来的。”
鱼千初忽然咬紧了下唇,心中颤了一下,眼泪从眼眶里滑了下来,落到萧渐行衣服上,晕染开了一朵小花。
“疼…师父好疼啊!我以为我死了,可是我还活着,我以为这辈子会好好的,可是我谁也没保护好…我好疼,我也想好好活着啊!”
萧渐行拥的更紧了,心中却松了口气,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
说着抱着鱼千初脑袋起身,薄唇轻轻的印在她的眼皮上,顿时,刚刚还火辣辣的眼睛一下子就清凉了许多。
可鱼千初说的疼,不是眼睛。
是上辈子无处宣泄的委屈,在这一刻对萧渐行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