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同时往鱼千初的方向奔去,鱼千初闭眼之前看见的是萧渐行神色焦虑的朝她而来。
而后便听见一声空灵的:“鱼千初。”
是谁在喊她?
鱼千初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好像不是身在妖界了。
这里很空很奇怪,她听到有水滴声,水滴的声音能回荡好久好久,头顶是一片星海,像银色的河流一样从天幕的另一端流了下来,然后流淌在她的脚下,而自己每走一步就会留下一片涟漪。
自己这是踩在水面上?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怎么又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来?
鱼千初惊讶疑惑的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地方,喊道:“有人吗?喂?”
回答她的是几声水滴的回音。
可是刚刚明明有人喊她名字的!
她挠了挠头疑惑的向前走,试图想要找到出去的路。
可是刚走两三步,就听见身后有一道女音冷清道:“鱼千初。”
鱼千初身形顿住,立马转身,可却什么也没有看到,顿时头皮发麻起来。
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刚有这想法她就觉得好笑,明明自己就是抓鬼的,难道还会怕鬼不成?
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你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你先出来说话,本姑娘不喜欢对着空气讲话。”
那女人沉默片刻,鱼千初都快没有耐心,忽然看见自己眼前出现了一条透明的小鱼儿朝她游了过来,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发现鱼儿停在她面前一米之远的地方。
摇着尾巴开始转圈圈,鱼儿好像很着急很恐慌,而湖面上不知何时忽然冒出来一根绿油油的嫩枝。
从卷起来的藤蔓一点点伸直,慢慢长到了与鱼千初一般高的时候开出了一朵莲花,莲花伸开的那一刹那,鱼儿忽然停下身子,转头看着鱼千初忽然冲了过来,鱼千初下意识用手去挡,却见鱼儿周身散发出刺眼的白光,接近她的一刹那化作那道白光照亮了整个空间后彻底消失。
鱼千初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居然看见自己面前站了一个人,她惊慌失措的推后了两步,以为这人与她一模一样,比厌清给她的震撼还要强。
要说不同的只有衣服和眼神,此人穿着一身黑衣轻铠,头顶只有一只玄铁簪子把黑发挽起,眼眸深黑空寡,仿佛无情无欲。
鱼千初愣住好久,那女子也不着急说话。
最后还是鱼千初率先打破宁静,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你是谁?”
怎么她老能看到跟自己长得那么像的人?她是大众脸吗?不能够吧?
女子语调轻唤,却能感觉到她的冷漠道:“我叫厌离。”
鱼千初眼神一亮,惊诧的打量着她:“你就是厌离!?”
“你也是。”
女子缓缓说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她:“只是你只记得人间的事情。”
鱼千初抿抿唇:“那我就是鱼千初啊!”
“其实无论是谁,都只是个代号罢了。”
鱼千初打量她好久,忽然想起来什么,猛地抱住自己的胳膊,紧张道:“你该不会是想取代我的肉身吧?然后。。然后。。”
却见厌离正过身看着她摇头:“你虽不是我,我却是你,你不愿意杀的人,我也不愿。”
“啊?”
鱼千初似乎被这个答案惊到了。
却有一瞬间的放下心。
“可厌清不是说你会杀了师父,然后让魔族重见天日吗?你是魔族公主,你愿意放弃魔族?”
厌离低眉敛目:“魔族公主?我从来不是,我只是魔族创造出来的魔种罢了,一颗原本被他们当做杀器的种子罢了,厌清只看到君父对我委以重任,却从不曾发现,从小到大她什么伤都没有受过。”
“我的确心系魔族,因为从小到大君父对我的教导便是要将魔族当做一切,我未来将是魔族的统领,其实我从来没想过做魔族统领有什么好,只是君父那么告诉我,我便那么做。时间久了,我便成了君父的傀儡。”
鱼千初心酸的看着她,走近了两步试图安慰道:“看来那个君父不太会当爹啊!”
大女儿被当做傀儡,小女儿又不重视,果然是魔,六亲不认啊!
想罢,猛然抬头:“那你今天出来做什么?”
厌离空洞的眼神忽然渐渐有了神采:“赤魂珠与我融和了。”
“什么?”鱼千初大惊。
她一直以为赤魂珠就是让她恢复记忆的一个媒介罢了,没想到还有把厌离炸出来的功效,怪不得厌清那么轻易的就放她走!真是狡猾多端啊!
只是她没想到厌离居然会跟她先坦白。
厌离嗓音清淡犹如控股山间的溪水,丝丝清凉,传入鱼千初的耳朵里,道:“如今你的肉身同时有我和你两个意识,而我已经选择好了。”
鱼千初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犹豫道:“选择,什么?”
“我选择与你融和,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拥有,只是意识还是你的。”
“为何要帮我?”
鱼千初一时不能理解,她清楚自己的立场,她对天下是有愧的,对萧渐行是有爱的,所以下不了手,可是厌离呢?她背负整个魔族,她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还是说她另有所图?
厌离见她不信任,摇了摇头:“不是帮你,是给我自己选择的路。”
“我一出生就被君父安排好了未来要走的路,每一步都不能有任何差错,每走一步身上的担子就多重一分。”她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她:“也许对你来说人间很苦,可是那是我头一次感觉到原来人有七情六欲是这样的,生活很苦,可是有情却那么甜,所以是我自己把魔气收敛了,只想做一个半妖鱼千初,从一开始我就决定了的。”
“我知道萧渐行是我要杀的人,可是因为你,我想留着他,有人能照顾你挺好的。”
其实她说的也是她自己吧?
魔族七情六欲淡薄,而若这世上有人爱她怜她惜她,再冰冷的心也会融化吧?
正如她所说,鱼千初虽不是她,可她却是鱼千初,鱼千初有的感情她通通都有,又怎么不爱萧渐行呢?
鱼千初浑身颤栗,结巴道:“如、如果我们。。融和了,会。。怎么样?”
厌离回答:“我会消失,你会拥有我所有的力量,厌清再也无法阻止你,只是。。”
“只是什么?”
厌离暗下眼帘:“我不确定萧渐行能否可以接受变成魔的鱼千初,而且化魔过程痛苦万分,稍有差错,你很可能还会失去神识,彻底沦为魔物。”
鱼千初犹豫了。
她不确定自己可以完完全全的接受她的力量。
“还有其他办法可以阻止厌清吗?”
厌离摇头:“厌清其实比我更在乎魔族,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说完又道:“今日只是与你商议,等你决定好了,只需要在心中召唤我即可。”
说完便背过身去,往黑暗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