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离答应融和,其实也以为选择自己消失。
她借用鱼千初的眼睛做了几十年的人,却觉得这几十年比在魔界的千千万万年还要充足,怪不得人说人生苦短,可酸甜苦辣却俱全。
几十年能过得如此,她亦满足。
她终是背叛了魔族,背叛了她的信仰,甚至。。背叛了自己的父亲。
可是君父啊,人间太好了,厌离真的不舍得它毁掉。
这千万年来魔族从来只有一望无际的黑与绝望,那种寂寥孤独,就算是魔也没办法全部承受。
如今若真能牺牲她一缕残魂保住六界安宁,她愿意的。
鱼千初看见她在自己面前花起了阵法,像六芒星一样的符文,不同的是这颗六芒星是黑色的。
“以吾残魂,融于血躯!”
“吾。。散!”
六芒星越长越大,鱼千初也感觉自己胸口越来越疼,可是等了半晌却什么也没有发生,眼前的六芒星只是不停地转动着,厌离也觉得奇怪的睁开了眼睛,盯着自己符咒疑惑皱眉。
她法力从来不会出错。
怎么可能会没有用呢?
鱼千初看她:“怎么了?”
厌离摇头:“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的法力遏制了。”
鱼千初睁大了眼睛,想了想外面有两个人还在护法,如果出事了,他俩肯定会想办法唤醒她,怎么可能还有另一股力量?
“要不再试试?”
厌离也没有其他好办法了,只好点了点头。
做起了重新开始的准备。
刚闭上眼睛要念咒,鱼千初忽然觉得胸口刺痛,下一瞬一口鲜血喷洒在了符文上,符文被鲜血烧灼成灰,消散。
厌离一怔,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鱼千初:“怎么回事?”
鱼千初浑身虚弱的躺在她怀中,咬牙望着天空难受道:“外面,有人动我的肉身!”
“什么?”
按理说外面有萧渐行和墨鸦镇守,还能有谁进的来?
除非。。
一声尖锐刺耳的笑声传了进来,绵延悠长似乎很得意地样子。
这声音,十分耳熟。
“厌清。。”
厌离抬头望着头顶,神色复杂的样子。
厌清笑声渐渐停止,慵懒道:“原来姐姐还记得有我这个妹妹啊?”
她的声音空灵且捉摸不定,看来她此刻就在鱼千初肉身旁边,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让她吐了血。
鱼千初掐着大腿根让自己恢复了一些理智,喊道:“我师父还有墨鸦,你把他们怎么了?”
若非他们出了事,又怎么可能让她悄无声息的就闯了进来?
厌清笑了笑,抬眼看着面前专心给鱼千初输送灵力的两人,轻声道:“放心吧,若我能对萧渐行动手,也用不着找你了。”
“你还想做什么?你杀了那么多人,你就不怕报应吗?”
厌清失笑:“报应?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上辈子干了些什么?你杀的人可不比我少,装什么好人啊?”
这一句话将鱼千初说的完全不能辩驳。
她什么都可以反驳,唯独这件事情,唯独这件让她愧疚到骨子里的事情她反驳不了。
只能咬着下唇,憋出一句:“所以如今,这就是我的报应吗?”
“哼,随你怎么想。”
厌离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鱼千初,让她勉强可以自己调息过来。
可等她做完这一切之后,便看见了略带虚影的厌清站在他们的不远处。
“你居然。。耗费灵力进来。”厌离震惊的望着她。
魔族虽强悍,可若只有灵魂的话是十分脆弱的,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支撑,而这样的代价就是肉身会像是冰火两重天,神志不坚定的魔便会就此魂飞魄散。
厌清抬眼看着自己这个分别几十年的姐姐,眼中没有丝毫情义,只是一层淡淡的嘲讽。
她缓缓走过来:“若不是为了阻止姐姐,我又何苦如此呢?”
她淡淡的扫过两人的眼神,或怒意或不解,她都不在乎。
“没想到啊,姐姐离开几十年,居然成了这幅模样,怪不得鱼千初会不记得魔界的事情,原来是你在搞鬼。”
厌离望着她,抿了抿唇,大约是因为背叛魔族的心虚吧。
“厌清,如今魔界没什么不好,君父想要拓展领地你可想过后果?我们和神族斗了那么久,赢过一次吗?好好过我们的日子不好吗?”
厌清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怒道:“住口!”
“你还是厌离吗?你还是那个魔族的少君吗?君父如此器重你,没想到你居然背叛魔族背叛君父!若君父在场,一定会亲手将你毁灭!”
鱼千初冷笑:“说的真好听,厌离只不过是让你看清事实罢了!”
“你给我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厌清怒瞪着她。
对着厌离她尚且没有好脸色,对鱼千初她更加没有心情。
鱼千初怒急了,想冲上去与她大开杀戒却被厌离抓住,让她不许冲动。
厌清却冷哼,看着鱼千初道:“其实仔细看看,你与我分明是一路人,只是你却为了那可笑的情爱优柔寡断,上一世你若下了手,这一世又何苦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呸!谁跟你一路货色?我是什么人我自己才知道,你懂个屁!”
没有人能真的了解她,萧渐行也不能。
她爱萧渐行,所以对萧渐行说的话做的事永远不会让他讨厌自己,她永远会让萧渐行开心,萧渐行也爱她,所以也从来不会妄图干涉她任何事情,更不可能说想要掌握她的一切。
你看,如此亲密相爱的两个人,都不能做到百分百的了解,这个女人又如何能大言不惭的说出他们是一路人?
厌清蹙眉:“冥顽不灵。”
话音一落,她的手便如利爪一般朝鱼千初袭来,厌离将她反手推开,自己与厌清打了起来。
在修为上,厌离总是要强与她。
她不甘心的甩开手,瞪着她:“为何姐姐总要与我作对!?君父当初说的话,你都忘了吗?魔族对你来说就那么不重要吗?”
“你一出世所有魔族都把你奉为明主,一心期盼着你能带他们离开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你呢?这么多年来,却将自己藏匿在这儿,任凭这个鱼千初胡作非为!厌离,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错!”
厌离收回手,皱紧了眉头:“我是对不起魔族,但有一件事情你说错了。”
“你以为带领魔族离开魔界来到人间就不会暗无天日了吗?我告诉你,魔族在哪儿,哪儿就是暗无天日的地方。”
厌清嗤笑:“所以呢?你是觉得君父错了吗?不会的,君父永远不可能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