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师姐身世特殊，我以为师姐应该比谁都能懂我的痛苦，我…”
“我凭什么要懂？”鱼千初冷下脸，转眼冷冽道：“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少靠近我，我一开始也说了让你不要来三清门，是你自己不听，是你自己一意孤行，如今怪我咯？我告诉你，是你咎由自取，是你蠢而不自知。”
鱼千初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厌清的眼泪已经再也憋不住了，微微张开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鱼千初。
眼睁睁的看着鱼千初错过她要走，忽然高声道：“可是我什么都没做错！”
她转过身看着鱼千初的背影，咬着下唇委屈道：“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从一开始你就讨厌我，无论我怎么示好你都讨厌我！因为你的讨厌，我被所有师兄师姐所孤立，我那么用力的想要融入这里啊！”
“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让你别靠近我，是你把它当成耳旁风，如今有这时间与我抱怨，不如花时间在自己身上，你多掉几颗眼泪，我也不会同情你。”
……
水月云天，星海浮在头顶上。
萧渐行盛好汤，将最后一盘菜端上了桌后，念了一个诀幻化出一张绢帕。
上面赫然绣着精致的莲花，莲花挺立出水面，伴着清风正在盛开，水面下有只红色鱼儿正在游戏，它好像依附在莲花之下躲藏，又好像是在与莲花玩闹，画面和谐。
他细细的打量着，许是担心鱼千初不喜欢怎么办？
却左等不来，右等也不见自己的小徒弟回来。
看了一眼桌上还冒着热腾腾的白烟的长寿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出门寻找。
就在水月云天不远处，鱼千初背对着他，他只看到了厌清满脸泪痕，双目尽是委屈的模样。
心中一紧，掩盖在广袖下的双手猛地捏成了拳头。
等到鱼千初转身时，二人双目相对，鱼千初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失望。
是，对她失望？
为何失望？
因为厌清哭了？
鱼千初慌了神，一下子不知道是该往前走，还是先解释。
她看到萧渐行缓缓走来，神情越来越严肃。
鱼千初看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而来，此情此景，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同样的画面来。
不同的是那一次她不是回家，而是带着千军万马，孤魂野鬼来摧毁三清门的。
那时三清门人人自危，所有人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恨不得马上离开三清山，逃离魔爪。
只有他，他一袭银白，从众人中缓步走来，到她面前来。
依稀记得他说：“千初，回头是岸。”
他说话的时候满脸悲戚，就像是佛堂里那悲天悯人的菩萨，以为自己可以拯救苍生，度化世人，真是好一派清风雅静，高人姿态。
可是鱼千初只觉得好笑，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恶心。
回头？如何回头？岸又在哪儿？
她一腔怒火无处可发，最后掐着一个三清门弟子的脖子，用行动告诉他，她鱼千初已经彻底身在黑暗，回不去了！
弟子没了气息，从她的手掌中滑落，她听见众人辱骂，看见他们恐惧的样子。
她冷笑着，如地狱恶鬼一样走到萧渐行面前：“你们这些人真是好冠冕堂皇，一句话说出去便不负责任了吗？劝我回头，你先问问你身后的人，如果我今日罢休，他们会不会把我撕成碎片呢？”
她那时就看着他的脸，他们贴的极近，近到她一伸手就能摸到他的脸了。
她对萧渐行的爱极近癫狂，但又克制到极致，她爱的撕心裂肺，就快要蓬勃而出，可是没人会知道，萧渐行永远都不会知道鱼千初到底有多爱他，爱到为他成魔，堕入地狱！
她说：“萧渐行，我恨你，是你害我如此，可是我又舍不得恨你，因为你待我最好。”
“你永远都是这样，我在你心里永远比不上那些人，你是神仙，你是所有人的保护神，你是萧渐行，萧仙尊，玉渊长老！你有太多名号了…”她站在他面前，狠厉的看着他身后护着的人，凶恶回头，拽着萧渐行的衣领：“所以我呢师父？我在哪儿？我难道是你高兴时逗耍的狗吗？”
“你说你要度化世人，可是你连你的徒弟都未曾渡过！师父！你好好看看，我变成这样，不就是你做的吗？是你一步步把我逼成这样，要我回头，可以！”
“等我把你想要保护的人全都杀光，等到你眼里只有我的时候，我就回头了。”
“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你要保护的红尘，是怎么样一步步在我手中变成地狱！”
“这地狱，徒儿亲手为您所造，您可千万看好了。”
等到萧渐行走到她面前，清风灌进她的脑子，鱼千初猛地回神。
背后已经冷汗涔涔，心跳如雷，连视线都不敢落在萧渐行脸上。
她忽然觉得自己上辈子太极端了，她好像个跳梁小丑，拿着天下生命在与萧渐行赌气，只不过是想要萧渐行多看看她一眼罢了。
如今想来，自己是在一步一步把萧渐行越推越远。
厌清是第一个开口的，她擦了眼泪，恭敬行礼：“弟子拜见玉渊长老。”
萧渐行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低头微微蹙起眉头看向鱼千初，语气不大高兴：“为何吵架？”
鱼千初心跳一顿，握成拳头的手微微颤抖。
他又要为了别人来责罚她了？
她闭上眼睛，倔强道：“我没有。”
厌清看着二人，忽然上前：“玉渊长老误会了，我没有和师姐吵架…”
“天黑了，你该回去了。”萧渐行冷眼看向厌清。
后者一怔，看看一动不动的鱼千初，最后迫于压力只得点头退下。
她一走，萧渐行忽然叹了口气，低头看着鱼千初无奈道：“为何你总也学不会与人相处？”
鱼千初咬牙。
果然，还是她的错。
她猛地抬头，忍着心中那股酸涩，看着萧渐行那双眸子，嗤笑一声：“学不会，我也不想学，师父认定了是我的错，那便是我的错吧。”
“我何时说你错了，你怎么做如此想？”
鱼千初抬眸，神情平淡：“师父，今日我生辰，我不想和您吵架，就当是给我的生辰礼吧。”
她已经不奢求要生辰礼了，她今日收到的礼物够多了，所以老天爷看不过眼，就让萧渐行来伤害她了是吗？
萧渐行蹙眉，眼看着鱼千初从他面前走过，身影渐渐远离了自己。
难道真的冤枉了她？
他素来一个人生活，在鱼千初没来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在水月云天里，没人走的进来，他自己也不出去。
不过是孤独惯了，哪里知道怎么与人相处呢？
他只是想要鱼千初可以好好与人相处，他只是…
话没说到嘴边，萧渐行深吸了一口气，回身追了上去，见到鱼千初的房门紧闭，饭堂里的饭菜已经凉了。
他好像又把他们的关系弄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