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广陵街道人声鼎沸,鱼千初在屋子里假寐。
门框被敲响,姚栀的声音缓缓响起,轻声道:“千初你在吗?”
鱼千初睁眼,起身开门,就见姚栀勾唇笑道:“大师兄说咱们难得下山,广陵夜景一绝,要不要出去逛逛?”
她本想拒绝的,夜晚什么样子没人比她更清楚。
但话到嘴边,看见要知期待的目光忽然觉得有点不忍心,再说了,谁说一定要出门玩?
出去找找线索,守株待兔也好。
点头:“好啊。”
姚栀立马咧嘴,伸手挽起她的手臂,亲昵的靠近她笑道:“我听说晚上有好多好玩好吃的,都是咱们浔阳没有的呢!”
鱼千初有些不自然的笑笑,看了两眼手臂上挂着的手,还是没做声,这次倒是没有酥酥麻麻的感觉了,应该是习惯了。
二人出客栈的时候黎九和宋长堰已经站在外面等候了,宋长堰好奇的东看西看,黎九从始至终都是一张冰块脸,没有半点儿想让人亲近的感觉。
四人走在街上,都是上等容貌,身姿挺拔俏丽,引得路人纷纷侧头而望。
姚栀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家猜灯谜的小摊,欣喜的拉着她跑了过去,将宋长堰和黎九甩在后面没管。
这小摊说小也不小,占地颇广,有个木架上挂着许多木牌子,周围放了许多小饰品,还有漂亮的花灯。
鱼千初表面上不在乎,眼睛却一眼不眨的盯着上面最漂亮的一只凤凰灯,灯身流光彩霞,绘制的彩凤栩栩如生。
倒不是多喜欢,只是从小她就没有这些玩意儿,就算后来萧渐行弥补了她很多小玩意儿她也照样觉得不够,因为从小到大,这些东西在她心里都是缺失的,她如今想要,只不过是觉得,别人有的,她一定也要有。
姚栀歪头看她盯着凤凰灯,好奇道:“千初你喜欢啊?”
鱼千初并不客气,点头:“嗯,喜欢。”
“那我给你买!”说着就从怀里掏出去递给老板,道:“我要那个凤凰灯。”
老板为难的笑笑,摇头:“这位姑娘不好意思,这可不是拿来卖的,你得答对了题我才能给你。”
姚栀皱眉:“怎么答题啊?”
“一题一文钱,总共十题,十题答对那凤凰灯就是您的,倘若只答对五题以上也会有一盏小荷花灯,姑娘可要试一试?”
姚栀皱眉愣住,挠挠头,回头张了张嘴:“千初,我可能不太会答题…”
鱼千初想说她有这份心就足够了,没必要真的给她买,反正她这辈子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多了去了。
接过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白日里在客栈里的江水公子忽然出现,扔给老板一锭银子,轻描淡写的说了两个字:“答题。”
老板高高兴兴的收了银子,巴结道:“不知公子选哪十道题呢?”
江水不答,却把头一转,眼神定定的瞧着鱼千初,那双眸子清亮如水,很像他。
他侧头望着鱼千初,缓缓张口:“姑娘替我选?”
鱼千初忽然一笑,点头上前,摸着下巴看着木架上的木牌,指着中心转头:“横着五个,竖着五个。”
那老板眼力见不错,立马把她说的十个都取了下来,摆在了江水面前,将文房四宝也摆了出来,指着宣纸道:“公子可以作答在纸上。”
江水没有急着提笔,看着眼前整整齐齐的十个木牌,还是转头看着鱼千初,依旧淡漠的口吻:“姑娘要不要猜猜?”
鱼千初挑眉上前,低头看了一眼木牌。
牌子上工整的写着一行‘杯杯不空不罢休。’
姚栀歪头去看:“喝酒吗?”
这话把小摊老板逗得笑了好几声后道:“这谜底是一个字,不是喝酒。”
姚栀微微脸红不好意思的退后两步。
“杯杯二字的不空了,罢休了,余下林,谜底是林。”
姚栀瞪着眼睛看向老板,后者欢喜道:“姑娘真是聪慧,正是!”
“哇,千初你真聪明!”
鱼千初转头看着江水笑了笑:“公子怎得不写呢?”
江水表情淡淡的,略有一丝笑意看着她:“既是姑娘答出来的,理应是姑娘来写。”
鱼千初坦然:“我不会写字。”
姚栀一惊:“怎么可能,我记得玉渊长老罚过你抄书啊!”
“……”
二人同看她一眼。
鱼千初不是真的不会写,只是想通过字迹去分辨到底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看他一直推脱,总觉得加深了她的想法。
正待她觉得没错的时候,却见江水忽然勾唇一笑,抬手拿起桌上的毛笔,轻柔的蘸取了一些黑墨,在素白的宣纸上落下墨色,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字形尤可见风姿绰约处。
这字倒是好看,但是跟她记忆力的字也不太一样。
这人的字是瘦金,可那人常用的是行楷,运笔的方式也不一样。
难道真是她猜错了?
“姑娘,可以猜下一个了。”
许是觉得这人不是他了,便懒洋洋道:“你付的钱我来猜,你亏了我亏了?”
江水笑笑:“不是姑娘想要花灯吗?”
姚栀恍然大悟:“原来江公子是在帮你讨花灯吗?你不是喜欢吗?快猜呀!”
“不猜了,不想猜,猜不出!”
不知道是说谜语还是说眼前这人。
“可是千初你不是很想要花灯吗?”姚栀皱眉。
江水笑着摇头,提笔写下剩余的九个字,一气呵成毫无停顿,放下笔那一刻老板都惊呆了,拿过宣纸再三检查,看看纸又看看江水,咽了口唾沫笑道:“恭喜这位公子,您…您全答对了!我这就去给您取礼品去!”
取下那盏凤凰灯,还没递到江水上手,就见他收手指着鱼千初:“给她吧。”
那老板只好转个弯把灯递给她。
盯着面前绚丽多彩的凤凰灯许久,鱼千初终是接下了花灯,毕竟不要白不要,而且自己也算是出了一份力的。
连一句谢也懒得多说。
姚栀看不明白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只是替鱼千初高兴道:“真好看,千初你的眼光真好。”
鱼千初低头看了两眼,心中虽然也喜欢,但面上却一脸无所谓:“还行,一般吧。”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的白影晃动,江水看她心情不错了便要走了。
姚栀道:“江公子不如与我们一起逛吧!”
鱼千初蹙眉,搞不懂姚栀怎么想的,难道是姑娘家到了成婚了年龄思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