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千初明天留守的这件事情,大多数人是不赞成的。
毕竟谢筹对她的求娶之心如此明显,谁知道他明天会趁他们都不在府里会对鱼千初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其他人干着急也没用,鱼千初自己居然答应了。
夜宴结束后,几乎所有人都过来围着鱼千初问个不停。
“千初你怎么能答应呢?”姚栀担心的问。
“对啊,明日我们不在,他要是对你不利,你一个人能应付吗?”宋长堰气的头晕。
秋画屏忽然道:“我看那个谢筹声音挺好听的,身材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脸长得好不好看。”
黎九无奈睨她一眼:“你怎么不替她去?”
“他又不喜欢我!怎么,你吃醋啊?”
鱼千初揉着额头,不想说话。
一向冷淡的紫苑忽然上前,看着她道:“明天探探他的底。”
鱼千初惊喜抬眸。
第一个明白她的人居然是紫苑仙子!
勾唇,终于吐出了一口气:“肯定,你们去城外也要注意,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能全信。”
紫苑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夜暂欢摸着自己下巴对她道:“你这丫头,倒是聪明伶俐嘛,就是比我家紫苑还差一点点。”
说这还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
等夜暂欢走了之后,其他人才回过味来。
只是姚栀不解:“为什么还要去探谢筹啊?咱们只要治好了那些就可以通关的啊!”
鱼千初倚着旁边的一棵大树,摇头:“治不好的。”
宋长堰皱眉:“怎么可能?”
“你知道怎么治疗瘟疫?”
这一问把其余几人问住,他们主修的是攻击,只有姚栀是治愈。
所以众人都把眼神放到了姚栀身上。
谁知道鱼千初忽然嗤笑一声:“别看她了,没用的。”
“知道什么叫做瘟疫吗?传染性极强,只要存在同一个空间,碰过他碰过的东西,几乎都会被感染上,几百号人全都被困在城外,你觉得城外能活下来的人有几个?那天那个孩子,他还能活多久?不用我多说吧?”
宋长堰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一向乐观,他觉得事在人为,只要人肯努力就一定能做到。
他很天真,因为从未经历过真实的可怕。
鱼千初叹出一口气:“最可怕的不是瘟疫,是那些深感瘟疫却还想为自己拼搏一把的可怜人,最后关头,应该会有很多人选择鱼死网破冲进城,从而让整个凤城一起遭受瘟疫侵袭。”
这些是萧渐行跟她说了凤城瘟疫之后她自己推断出来的。
平民百姓是最温顺,也是最有爆发的一类人。
他们被压制的有了奴性,可是奴性之外的人性一直被压制着的话,一旦那根线断了就会疯狂,不受控制,会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点什么。
反正最后他都要死的,鱼死网破,让那些享受了半辈子荣华富贵的人跟着他们一起死,也值了。
宋长堰摇着头还是不肯结束,咬牙:“怎么会?我们来了,有姚栀在,不会发生的!”
“姚栀只有一个,她会分身吗?”
姚栀无奈的咬咬下唇,低下头颅。
那边风星沉叹出一口气,上前拍拍宋长堰的肩膀,劝道:“其实鱼姑娘说的没有错,我们不是神,做不到的。”
宋长堰红着眼抬头:“那你说,怎么做?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死掉吗?我做不到!”
他生来就是乌凰国的太子,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一国太子,应该心系百姓,可是他太天真了,总以为自己能救所有人,其实…他连自己有时候都救不了。
他说完那些话就转身走了,一个人跑进了黑暗里。
鱼千初抿了抿唇,没来由的觉得不爽。
以前看宋长堰难过她其实挺高兴的,觉得自己赢了。
可是今天它看到这样的宋长堰总觉得心里烦躁。
宋长堰是他们几个当中最有勇气,也最有侠义之心的人,虽然每次都像个傻子一样,空有一身胆气,其实什么都不会。
可是鱼千初还是觉得这样的宋长堰,有血有肉,敢说敢做,比她好千倍万倍。
她冷静的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天知道她心里又有多震惊。
可她是恶贯满盈的罪人啊!
几人看看鱼千初,风星沉看她:“那鱼姑娘有何高见?”
鱼千初冷着脸,目视前方:“死。”
“什么?”
鱼千初离开背后的大树:“死亡,是唯一能救这座城的办法。”
说完便离开。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其实谁也不敢往那里相,他们是修仙者,他们从小接受的思想是救人,不是杀人。
可是鱼千初说的没有错,甚至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秋画屏咬咬牙:“怎么鱼千初也和那个紫衣服的一样变态啊?”
……
姚栀已经决定和鱼千初一间屋子睡觉了,她回去的时候鱼千初已经躺下了。
她小声的关上门,连蜡烛都没点亮,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到她的床边。
蹲在床沿边上,小声道:“千初,你睡了吗?”
等了一会儿,鱼千初道:“有事吗?”
姚栀这才松了口气,抿了抿嘴:“明日要不我留在府里陪你一起吧?我实在不放心你。”
鱼千初躺正了身子,看着姚栀摇头:“没关系,我能保护自己,倒是你们去城外,一定要小心。”
至少城里是谢筹的地盘,有生命危险也是谢筹干的,到时候她直接让萧渐行的小纸人出马好了。
城外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激愤的百姓,腐败的瘟疫,藏在暗处的危险太多了。
姚栀叹了口气,起身脱了鞋子,爬到另一端躺下,却始终睡不着觉。
鱼千初都快睡着了,她忽然道:“你说的没错,我不是神,也许消灭病痛的唯一办法,真的是让他们死,可是千初,你当真忍得下心吗?”
“...什么意思?”
“其实三年前我就很好奇了,你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为什么变得…那么凌厉?”她叹了口气:“如今在你眼里,人的性命,你当真一点也不在乎?”
鱼千初磨了磨牙,心中翻涌激荡,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幔帐。
“我不知道,我只是明白一点,他们百年前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其实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良久姚栀都没有说话,最后说了句:“可是千初,只要你想,只要付出过,就算没有成功,也比什么都不作为要好过啊。”
鱼千初没有再回答了。
她闭上了眼睛,眼睛却有一滴泪落到枕头里。
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情,她还会去做吗?
她和萧渐行此生不就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赌局吗?
她在赌她和萧渐行的未来,倾尽所有,封锁了退路。
可是却在这里劝着别人放弃…
鱼千初啊,你到底还是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