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渐行没有说话,而是忽然动手施法起来。
不过一瞬,原本高贵优雅的萧渐行居然变成了宋长堰的模样,吓得鱼千初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宋长堰这人长得其实不算差,甚至算得上是俊朗的,只是本身气质太过呱噪,总是一惊一乍,还喜欢嘴炮,所以下意识觉得他整个人都不怎么样。
所以现在萧渐行变成了他的模样,也能感觉到他跟真的宋长堰有所不同。
这气质,这气质简直天壤之别!
果然,人丑不要紧,关键是这个气质得把握准确!
面对着宋长堰那张脸,鱼千初都能心平气和了。
萧渐行气质清浅,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总是淡淡的,仿佛什么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顶着宋长堰的脸依旧如此,看着鱼千初道:“如何?”
鱼千初咽了口唾沫,走了两步,将面前的人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最后竖起了大拇指,道:“从前我以为宋长堰长得丑,只是单纯的丑,没想到原来是气质的原因,不愧是师父,果然长成什么样子都那么钟灵敏秀!”
顺便骂了宋长堰,夸赞了萧渐行。
萧渐行无奈叹了口气,只是又觉得拿她没办法。
道:“明日我扮作他,会一直在外面等你,若有任何闪失,唤我即可。”
鱼千初毫不犹豫的点头。
因为她知道,萧渐行说过的话总是说到做到。
鱼千初忽然娇羞的把手背在身后,咬着下唇,犹豫道:“那师父,你今夜睡哪儿啊?”
宋长堰的房间是在东厢房,会跟黎九和夜暂欢遇上,也不知道那两个会不会看出来。
萧渐行没在意这个:“去宋长堰的房间,你早些歇息吧。”
说完便要开门出去,鱼千初眼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嘟起了嘴巴。
心道:“就那么想着急离开吗?她又不是老虎,又不会把他吃了!哼!”
一夜未眠。
鱼千初就算闭上了眼睛脑子里还是萧渐行刚才慌乱的表情,虽然挺害臊的,但是能看到萧渐行除了皱眉和面无表情之外的神情,还是挺好玩的。
这算是她第一次看见萧渐行如此接地气的情绪。
晨起之时,鱼千初发现昨夜姚栀没有回来。
正疑惑,开门,却看见老钱带着几个侍女端端正正的站在院子里。
笑呵呵道:“夫人醒了就好。”
之后,不由分说的就让侍女进门,一个个带着善意的微笑将鱼千初按到梳妆台上,准备给她洗漱梳妆,鱼千初皱着眉头,不满的扭动了几下,却发现有个侍女的手忽然搭在她的肩膀上,手劲大的吓人。
她一惊,通过铜镜去看却发现那侍女的笑脸特别诡异。
仿佛本身是不想笑的,但是嘴角又在上扬。
就像提线木偶,没有灵魂,只能被人操控着做出表情动作。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反正也是要走这一遭,还是少受点罪,乖乖的被他们摆布。
她的头发常年梳成马尾,顶多耳旁会有些散落的碎发,如今却被那些侍女全都拆掉,青丝散布在后背,比平时英气潇洒的模样多了几分妩媚慵懒,如丝缎般的黑发随风飘拂,细长的凤眉,一双眼睛如星辰如明月,玲珑的琼鼻,粉腮微晕,滴水樱桃般的朱唇。
此刻冷眼看着这一切,显得有些不悦,不过她长得美,美人不悦,竟也是另一番韵味。
等嫁衣穿上身后,鱼千初看着这身衣裳却没来由的抗拒了起来,这身衣裳,活像是被鲜血侵染而成的,又或许只是她不想为了谢筹穿上这身嫁衣。
她皱着眉头,谁都看得出来她是不情愿的。
偏偏那几个侍女却毫无灵魂的称赞道:“夫人真好看。”
鱼千初连眼神都不想对他们浪费,侧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老钱,道:“其他人呢?”
“回夫人,您的朋友已经去了大厅,不必担忧。”
她没有担忧他们,只是想萧渐行了。
有个侍女忽然拿出盖头来,上面还绣着凤凰,金灿灿的丝线映着红绸,仿佛凤凰涅槃重生。
她拿着就要往鱼千初脑袋上盖,鱼千初下意识躲避,皱眉:“我不需要这个。”
那侍女微微皱眉,疑惑的回头去看老钱,似乎在等他给她们答案。
老钱听她不乐意戴上盖头,也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笑意都淡了几分。
“新嫁娘总是要盖盖头的,夫人还是盖着吧?”
鱼千初心中郁闷,将手边的胭脂狠狠的砸在地上,厉声道:“我说不用就是不用,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老钱脸上笑意彻底消失:“夫人别让老奴为难,您嫁衣都穿上了,又何必在意这一个盖头呢?”
鱼千初忽然呆住,透过铜镜看见老钱如死鱼眼的眼睛正盯着她,好像她的心思都被这个老头所看透了。
她的确不是讨厌这个盖头而任性,而是觉得戴上这个盖头就好像真的会嫁给他一样。
她只是想再给自己留个余地,不带盖头,这场婚礼就是不作数的。
可是老钱点醒了她,她连嫁衣都已经接受了,为何还要在乎一个盖头呢?
无论盖头会不会在她头上,这场婚礼,始终都是假的!
攥紧了拳头,捏着大腿上的布料,忍着心中恶心闭上了眼睛。
下一瞬,眼前的光亮就全都被黑暗所取代了。
没过多久她就听见院子里有嘈杂的鞭炮声,老钱高高兴兴的喊了一声老爷。
她知道,谢筹来了。
她看到谢筹穿着红色的靴子走来,漏出来一点花纹精美的喜服,忽然把手伸了过来。
鱼千初在盖头下翻了个白眼,没有触碰他的手,就这么僵持着,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谢筹似乎也感觉到了,也不强求,过了一会儿就把红菱递了过来,让她牵着另一头。
只要不是跟他牵手,牵什么都行。
二人被簇拥着出了西厢,鱼千初一路都心跳如雷,右手食指不停的敲打着左手手背。
不知道紫苑那边怎么样了。
等进了大厅,鱼千初想找找萧渐行的身影,可是眼前这碍事的盖头让她什么也看不见,而且自打他们俩进来,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几人,一下子安静下来,连呼吸不敢太大声了。
萧渐行现在化作宋长堰的样子坐在旁边,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气,看着面前穿着喜服的二人,忽然很想冲上去把鱼千初带走。
但他知道这样做就乱了分寸,只好皱眉忍耐着。
旁边的姚栀看他这幅样子,忽然觉得很奇怪,歪着头靠近萧渐行,问道:“大师兄,你在城外怎么了?为什么一回来也不说话,还这么…”冷冰冰的。
萧渐行低头看了她一眼,道:“没事。”
姚栀皱眉,怎么更感觉怪怪的啊?
昨天宋长堰忽然回来,还没有把风星沉一块带回来就算了,怎么说话也跟从前不一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