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野读完厚厚经书的最后一页,合上了书本,那是一本雅派武学的典籍,书里描述的,是人生终极追求的光明世界。一个只有真正的智者,才能理解和禅悟的世界。
胸口那儿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痛得他身体都不由卷缩起来。
疼痛稍稍缓解一点,他撩开身上的囚衣,看见胸口那儿,皮肤病变区域又扩散了一圈。
病变的区域,皮肉生疮腐烂,最后结痂象火烧过的焦炭一样。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病,只知道是进了监牢以后才出现的;他也不知道病变多久将扩散到他全身,他还能活多久。但他不打算告诉别人了,不打算申请医治。
他接受命运对他的惩罚。
到了这样的时刻,到了没有未来可以向往的时刻,他不禁要认真回顾他的一生,思考人生的最终意义。
牢房外面又有了脚步声,接着是钥匙开门声。一名狱卒首先进来喝道:“3126号囚犯,立正。”
元野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垂直站立。尽管胸口那儿过于疼痛,他的站姿有点扭曲。
狱卒后面又走进来一个人,那是掌门李德明。
狱卒又向元野喝道:“3126号囚犯,敬礼。”元野听令,立即给李德明施雅派鞠躬礼。
狱卒出去了,把门拉上。李德明招呼一声:“坐下吧,我有话要和你谈。”
元野便坐到了那张简易铁床上,李德明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来。
“最近生活还好吗?”李德明没有马上说正事。
“回掌门,我很好。掌门有事尽管直说吧。”
“嗯,那好,我就直说了。”李德明说:“你应该知道,我们雅派跟庸派的斗争越来越严峻,现今,正是我们雅派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这里有一个针对庸派的行动计划,需要你也参与到其中来。”
“掌门的意思我明白了。需要我怎么效力,掌门只管吩咐吧。”
“我不会强迫你,需要你诚心诚意,自愿站在雅派这一边,为雅派效力。”
“请掌门相信,我的心已经回归雅派,我的生命愿意奉献给雅派。我生前背叛过雅派,但是我死后要做雅派的鬼。”
“好吧,我相信你。计划是这样,我决定送一个人到庸派内部去,做我们的卧底。你要做的是,让他们相信这个人是你的人,值得他们信任,并留用他。”
“掌门是要我,再和他们联系吗?”
“是的,你的通讯工具,我们一直原封未动的保留着。”李德明说着,把一个装着手机的塑料袋放到桌上。那正是元野用于专门跟庸派戴怀阴单线联络的密码手机。
“可是,我已经被捕了这么久了,他们没发现吗?”
“不会的,我们对你被捕的消息一直封锁严密。你也可以打电话的时候进行试探,看看他们是否已经发现。如果他们已经发现,那么我们的计划就得改变。”
“掌门,我一定会全力配合。现在就联系吗?”
“对的,现在就联系。”李德明把塑料袋打开,拿出手机,交给元野。
元野拔通了庸派情报部戴怀阴的专线电话,开始小声呼叫:“毒蛇,毒蛇,我是蜘蛛,我是蜘蛛,请回话。”
过一阵,果然有了回音:“蜘蛛,蜘蛛,我是毒蛇。”接着语气一转,是元野熟悉的戴怀阴的声音:“你怎么回事?这么久没有你的消息?”
元野立即朝李德明眨一下眼皮,表示对方没有发现他被逮捕的事情。
李德明也朝他点一点头,表示很好,计划无需改变,照常进行。
“我这里出了一点状况,情况非常复杂。你们逮捕雅派弟子的行动,已经使他们产生警觉,他们正在逐个调查内部人员。我必须保持一段时间的静默。”
“啊,这个倒跟我猜测的差不多,我就猜到你一定遇到了麻烦。那么,他们发现你了吗?”
“当然没有,真发现我早死了,还怎么跟你打电话?”
“啊,也是啊。那你怎么办?是不是打算逃出来?”
“我是逃不出去了,他们看管非常严密。但是万一有什么不测,我想把一个人送出去,我希望他得到你们的庇护。”
“哦,什么人?”
“是我的一个手下弟子,对我非常忠诚。前面几次的间谍活动,他一直都在帮我。他非常信奉庸派理念,已经厌倦了雅派,很想拜在庸派门下。”
“是吗?为什么过去你从来没有提起过?”
“我当然不能提起。我们干的是什么工作,你不清楚吗?保守秘密是我们的第一原则,不是吗?”
“好吧,你要我做什么?”
“我这里万一情况变得严峻,我会帮助这个弟子逃跑出去。到时候,我希望你们去接近他,庇护他。他是一个非常难得的人才,极有利用价值。而且他身上将会带有部分很有价值的情报,希望你们对他好好加以利用。”
“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你就别管了,我已经做好为拜庸门派牺牲一切的准备。为了拜庸门派的伟大事业,我肝脑涂地,在所不惜。金钱至上,拜庸门派万岁万岁,万万岁。但是我这个弟子,我一直把他当作亲生儿子,我只希望,我为庸派捐躯以后,你们能够收留他,照顾他。除此,我别无所求。”
“好吧,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难得你们师徒如此忠诚庸派,我会尽力帮助他的。那么他的名字叫什么?”
“我现在不能透露他的名字。到时他会用暗语跟你们接头。”
“什么暗语?”
“暗语是这样的,问:先生,你身上有烟吗?答:我没有烟,只有打火机。问:打火机可以借用一下吗?答:不行,五块钱一个。记下了吗?”
“嗯,记下了。”
“好吧,今天就是这件事。我可能随时遭遇危险,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再和你通话,不过我尽量争取。”
“啊,那你自己保重,我这里本来应该想办法努力去营救你,但是真的没有办法。请你一定谅解。”
“没关系的,从我决定叛教那天起,我就什么都想过了,我没有什么怨言。还是那句话,帮我照顾好这个弟子,我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请看在我和戴社长合作这么久的份上,拜托,拜托。我没时间了,不能再讲下去了……。”
“放心吧,他若真是一个人才,我们也很需要他。”
电话里一阵滋滋杂音后,关断了。元野放下电话说:“看来情况还好,戴怀阴很相信我的话。”
“嗯,这是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计划可以大胆实施。感谢你的配合,元野。”李德明仍把手机收回,装进塑料袋里。
“请别说谢,掌门,这是元野倍感荣幸的事。”
“今天就到这里,你先休息。”李德明走到门边,敲了敲门页,狱卒前来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