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檀儿默了一下,萧齐然高举马鞭的狠戾又在眼前闪过,她心中一悸,忍着丝丝蚂蚁钻心的疼痛撑着手臂半躺而起,“我们还有多少人?”
阿大有些诧异,他以为她会先追问是谁先动的手,但夏檀儿竟是对此丝毫不关心?而且她还说“我们”……
阿大面色古怪,“时间仓促,发现东家和那位在一起的时候,邕宁城里的探子忙着灭山贼的口,来不及传信给本家,如今在的只有邕宁分舵,三十二人。”
灭口?
原来那两个被割喉的山贼竟真的是容家的手笔。
小乔抽噎着扶起了夏檀儿,低声道:“小姐,大先生已经派人去找少爷了,只是现在还没消息,您先别急……”
“不能不急,”夏檀儿耐着手肘的疼痛,目光冰冷,“那个混蛋玩意一定不会干等着,容兮在他手里,你以为他真的会在乎那劳什子‘谨世子’和‘容家’?”
不,他不会。
萧齐然如果真的会在乎这些,那个时候就不会干脆利落地扬鞭!
若果那时候她没有被容兮逼走,那记鞭子就会落在她的身上!
“艹尼玛!”夏檀儿忍无可忍,“真特么当老娘不敢弄死他是吧?!”
阿大眼皮一抽,认真看了眼面前的“传说中相府知书达礼的嫡女小姐”一眼。
这嫡小姐怎么跟个女霸王似的?
女霸王夏檀儿不顾拦阻,硬是咬牙站了起来,匆匆盘点了一下人数,直接下令往小皇城的方向走。
“萧齐然那混蛋手里握着人质,绝对不会走偏僻小路,肯定会把人往小皇城带,我们必须提前一步截住他们!否则等他到了小皇城,再想救人便难如登天了。”
阿大看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有些为难,“蜀地多山,隐蔽很容易,他们被人偷袭,必然会想先自保为上,一旦入了城镇,我们只怕就束手无策了。”
而且,阿大没好气地想,他们这次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本来只是救个人,一不小心都快发展成弑君谋逆了,这黑锅太重,扣下来整个容家庄都要完!
夏檀儿僵硬地站了起来,靠着心惊胆战的小乔微微冷笑,“我们不必进入城镇,他们也走不了太远。”
“嗯?”阿大目光一凛,“什么意思?”
“你不如想一想,是什么人会对萧齐然动手,”夏檀儿沉声道,“此人既然敢对他动手,又岂会轻易让他平安?”
阿大怔了怔,倒吸口凉气,“你说的不是会……”
丞相府?
阿大心神发紧,目光狐疑地看着夏檀儿,不禁怀疑那伙人其实是夏檀儿的设计,毕竟她跟丞相府仍有血脉关系。
夏檀儿却瞥他一眼,不屑道:“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跟夏家已经断了关系,倘若这件事真是我的安排,这个时候我只要拖着你们就好,根本不用帮着你们洗白!”
“洗白?”阿大挑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夏檀儿顿了顿,不耐烦地皱眉,“就是帮你们洗刷冤屈!萧齐然肯定以为这件事是容家庄干的,我知道容兮不希望拖累容家,所以必须解了他的后顾之忧。”
阿大若有所悟,却又觉得云里雾里,“你的意思是……”
“他此刻定然怀疑你们弑君吧,”夏檀儿目光直直地盯着阿大,“既然如此,你们就想办法先去救驾,趁乱,带出容兮。”
阿大板着脸,“但如果我们真的出现,只怕连我们也走不了。”
夏檀儿冷哼,“谁让你们以容家庄的名义救驾了?就不能随便扯个什么旗号?等把容兮带出来了,再将此事大肆宣扬,我倒要看看,他萧齐然有没有这个胆量,背上忘恩负义不择手段的骂名!”
这岂不是,在谋算帝王!
说来是给容家庄洗白,但仔细想来,却是给容家庄背上更大的祸患!
王皇心中若存芥蒂,将来容家还能好好在西晋立足吗?
阿大下意识就要反驳,但夏檀儿却又猜中了他的想法,在他出声之前,立刻便道:“其后,你们只要再做一件事,平息了他的怒火,带容兮彻底消失就好,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你?”阿大不怎么信任地看了她两眼,委实看不出这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能有什么绝世妙计能够让容家不被皇帝惦记。
夏檀儿冷冷地笑起来,怒极之后,反剩一片平静,她慢慢走到了窗边,凝望着那高低起伏、连绵不绝的山势,低声呢喃,“要让一个人听话还不简单?”
阿大瞳孔收了收,忽地想起面前这人的能力,嗓子登时发干,“你不会是想……你、你怎么敢?!”
控制皇帝?那和控制天下有什么不一样?和谋朝篡位有什么区别?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阿大觉得夏檀儿定是疯了,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便是容兮对皇室心存怨怒,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疯狂可怕的事!
他们毕竟是自小便被教导着皇权至上的人,装成山贼从皇帝手中劫人已经让他们诚惶诚恐,阿大甚至三番两次提醒手下的人绝对绝对不能伤害到萧齐然半根毫毛!
可夏檀儿竟然满怀恨意的,想要直接控制皇帝?!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不啻于一记惊雷炸响,将阿大吓得心神皆冷!
“我有何不敢?”夏檀儿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我凭什么不敢?我只问你,你敢不敢?你的东家危在旦夕,你救不救?他从皇宫把我接走,已然和萧齐然结下梁子,你以为他找到容家庄之后,真的会饶了你们?”
“我把话晾在这儿,你们容家想要平安顺遂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皇帝消失,自然无人追究你们的责任!二,是戴罪立功,让他哑口无言!”
“而其他的事,还是那句话,交给我,救出人之后,容兮与我从此分道扬镳,再无干系!”
阿大沉默了。
小乔瑟缩了一下,又一次没听明白夏檀儿的话,她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在皇宫里,她却听过她要杀了皇帝的大逆不道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