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素来恩重，我等也只是守规矩而已，皇后何必言辞如此辛辣，以己度人呢？”
以己度人？
夏檀儿笑了，看来不给她们重振雄风一次，她们是不知道她夏檀儿的“规矩”了。
“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喜欢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她面色平静，倏地伸手捏住了良妃的下巴，将人提了起来，“本宫把话撂在这儿，别、来、惹、我，让我发现一次，我就弄死她。”
良妃只觉身体一轻，周妃惊恐的叫声令她脑子一空，脖颈像是被人硬生生拉长了一般，被骤然出现的变故吓呆了。
“皇后、皇后娘娘……救命、救命啊！！”
“皇后杀人了！”
“快来人啊，禁军！”
惊恐万状的妃嫔仓皇推开，夏檀儿冷笑一声，扫了眼敢怒不敢言的禁军，将手里的良妃扔开，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事不过三，记住，别来惹我。”
良妃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了好几身，禁军尴尬地看着眼前一幕，硬着头皮上前，却道：“皇后娘娘，皇上有令，请皇后下船，出发前往小皇宫。”
“嗯，知道了，”夏檀儿瞥了眼后面目瞪口呆的妃嫔，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以后看着点，别让这群脑子里只有男人的莺莺燕燕靠近我，烦人。”
暮云连一怔，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只有男人”？不，他们还为了家族，为了宗亲，为了自己，只是她们没有像她那样的胆量和宠爱而已。
不过，夏檀儿的绝情，众人也不是不知道。
禁军头垂得更低了，丝毫不敢反驳。
皇后娘娘帮着皇上灭了夏家，不仅如此，还有夏氏一党。且不论皇后为人言行是否失态，这份功劳将来必将载入史册，皇帝昨夜气得吐血都没对她怎么样，这些个妃嫔……跟她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良妃本要大怒，可看着禁军都未说什么，想说的话立刻吞了回去，恍恍惚惚地想起了宛妃的下场，想起侍女打听到的小道消息，面色变幻，十分复杂。
夏檀儿，跟她们不一样。
她可以为所欲为，因为她有皇帝的宠爱，有撼天的功劳，即便如今夏家没了，她也能让禁军唯诺惶恐，她甚至……甚至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皇帝也忍了！
可她们虽然常伴君侧，却连侍寝都不曾。
“一大清早就不安生，没劲，全德，拿点吃的过来！”
夏檀儿活动两下手臂，动作甚不雅观，所有人却下意识想到了方才被抓着脖子举起来的良妃，纷纷后颈一凉。
暮云连上前，第一次真情实意地劝道：“算了吧，这位皇后跟我们走的不是一个路子，更不是好惹的。”
“可、可是……”周妃颇受震动，“难道皇后如此明目张胆为所欲为，皇上就不管吗？”
暮云连深深地看她一眼，“你信不信，就是她在这里把良妃掐死了，皇上也不会动她分毫？”
周妃浑身一震，良妃身体又不禁软了一下，“这、这是什么道理啊？”
“你们都忘了吗？我们有所顾忌，可夏檀儿啊，却是没有后顾之忧的。”没有后顾之忧的人，自然什么都不怕。
“那个谨世子呢？”周妃心下一动。
暮云连想了想，还是摇头，“谨世子和皇后之间的事情，大家最好还是闭口不言，否则皇上第一个要她的命。”
周妃遗憾道：“你说，夏檀儿会在乎那个叫容兮的人吗？”
“别想了，”良妃颤抖着双腿，苦笑道，“你以为我就没想过这事吗？我方才已经让人去给谨世子送去茶叶，结果人家看都没看到，都让门口的太监给挡回来了。”
“皇上把人关着呢，竟比皇后，还要保护得严实。”
暮云连想起昨夜所见，微感疑惑，心下古怪一闪，却又不明所以，摇摇头，叹道：“走吧，我们也得快点上马车，耽搁太久时间了。”
船下，沿岸数百米之内，夹道两侧跪迎帝王的百姓几乎可称为一望无际，领头的官员垂眉低头尤其恭敬。
韩古带着一众大臣恭候多时，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绝望有人忧。
一具尸体被人抬了下来，苍老如朽木一样的双手放在身体两侧，那皱巴巴的脸让无意落下实现的人骇然失色。
万宇喜形于色，回头看看那些助纣为虐的夏氏一党，他们越惶恐不安、惊惧难过，他越是恨不得开怀大笑，伸手碰了碰云不传的胳膊，“别说，这夏风潜的尸体还真有点用。”
“照我看，是皇后有用才对，”他微微拧眉，“昨晚的事情，你听说了么？该不会，真是被皇后气死的吧？”
万宇不以为意，“气死就气死呗，我倒是对皇后娘娘刮目相看，有气节，说弃暗投明，就坚决执行到底，这样不好？”
云不传嘴巴动了动，到底没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他可不认为夏檀儿是真的弃暗投明，反倒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可他问韩古，韩古却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就是不说昨夜发生了什么，禁军个个讳莫如深。
他可还记得，夏檀儿是敢给皇帝下毒的人，那同命之人可正在暗卫的监视之下呢。
但是，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幸而那天在场的也就只有几名暗卫和禁军，其他人都守在门外。
思及此处，云不传又要叹气了，夏檀儿这姑娘……委实太过决绝了，这样的女子，的确与众不同，堪称奇女子，可越是与众不同，越是惹人注意啊。
两人一忧一喜，兀自沉思，正此时，万宇听见上方突然传来了徐德的笑声，“谨世子请。”
“徐公公早。”
清雅动听的声音入耳，万宇下意识抬头，正好看见了那光风霁月的蓝衣公子侧身低笑，晨光将他笼罩其中，譬如暖阳，盛揽清风。
那就是皇帝带回来的谨世子？
众人侧目。
世子爷的风范派头倒是足够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真本事，可别只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那些个护驾从龙的传言、先祖宣罗公主的后代都还只是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