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满脸苦涩,只好叹道:“开门吧。”
守门太监倒吸口凉气,彼此之间互看一眼,连忙打开宫门,而后却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一般,眼观鼻鼻观心。
伊兰姗费力扶着手脚发软的萧齐然,男人沉重的身体几乎将她压垮,但一想到接下来要见到的画面,她就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
终于,她来到了夏檀儿的门前,对徐德轻笑,“徐公公,有劳您了。”
徐德眸中微暗,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抬起手,轻扣门扉,沉声道:“皇后娘娘,您开开门,皇上有事找您。”
门内,灯火寂灭的宫殿里,薄被轻盖的凤榻上,夏檀儿浑身一颤,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猛然睁开了双眼……
夏檀儿有点冷。
没好气的一拍床被,她双眼无神地等着床帐,深吸口气,没控制住起床气,大声咆哮:“太阳都还没出来!大清早的你们想干吗?!”
门外寂静了一瞬,徐德用苦涩的声音慢慢回道:“皇后娘娘,您开开门吧,皇上、皇上睡着了……”
睡着了还往她这儿跑?梦游?
狠狠翻了个白眼,夏檀儿起身穿衣。守夜的翠翘比她动作更快,直接从外面的小榻上站了起来,边擦眼睛边去开门,“徐公公稍等,这就来了!”
凤栖宫里的人大半都被惊动了,夏檀儿怒视大门,几步跟上。
不知为何,大概是今天起得个格外早的缘故,清晨最冷的时候便是这个时候,明明是夏天,夏檀儿却好像身临冬季,后背爬上一股寒意。
她咕哝着,“一大清早就来吵吵,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否则你就完了!”
门外,伊兰姗将头放在萧齐然肩上,瞳孔深处,喜悦控制不住,却又莫名觉得遗憾。遗憾……最终还是要将人送到这里来。
最先开门的是翠翘,她正想行礼,才对徐德一笑,目光一转,就看见看了他身后的情景,整个人都呆住了。
“干什么啊!萧齐然你是不是……脑子……”
夏檀儿也被吵醒,披衣下榻,几步来到门前,瞳孔骤然一缩,声音卡在嗓子哑子眼里。
脑子里像是瞬间冲过了一辆货车,摧枯拉朽的撞翻了所有冷静,思绪分崩离析!
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蜂拥而来,夏檀儿惊愣地看着面前极为荒诞的一幕,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门外,衣衫不整的伊兰姗抱着同样凌乱的萧齐然,初夏的宫裙露出了白皙的脖颈,那上面点点红痕极其刺目,那通身暧昧黏糊的气息,叫人想忽略都难。
那么亲近、灼热……这样子的场面,他们方才做了什么,就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伊兰姗看着错愕的夏檀儿,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皇后娘娘,齐然哥哥找你,一路上都在乱动,臣妾可废了好大劲才把他带过来呢。”
心下猛地一凉,夏檀儿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看着萧齐然,声音发颤,“他,跟你……又来找我?”
荒唐!可笑!这、这太可笑了!
夏檀儿身体僵硬,眼中的一切都好像在天旋地转,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在胃海翻腾,她猛地捂住嘴,莫名的酸涩和愤怒几乎让她站不住!
而萧齐然呢?他半垂着头,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整个人却都歪在了伊兰姗身上!
他睡着了吗?不是!那双眼睛分明还没有完全闭上,他的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的一只手还搭在伊兰姗的肩上,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淡淡扫了她一眼,然后,对着伊兰姗轻轻喘息……
心在刹那间被揪紧,夏檀儿好似无法呼吸,心神皆震,脸上血色就像退潮一般迅速散去,竟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脸色控制不住地变得极为难看。
“你们!”
徐德见状大不妙,忙要解释,伊兰姗却忽然贴近萧齐然耳边,那上扬的嘴唇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
“齐然哥哥,你看啊,兰儿带你来找夏檀儿了,”她的声音充满了魅惑,好像是从幽潭之中发出来的,带着丝丝凉意,“哎呀!”她低声轻呼,“您别抱我这么紧啊,臣妾的腰还没缓过来呢……”
“齐然哥哥,您抬头看看我,好不好?”
萧齐然若有所觉,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餍足古怪的笑,抬起头,看向伊兰姗时,嘴角慢慢上扬,“你在这里,乖……”
夏檀儿如五雷轰顶,瞪大了眼睛。
猝然一声暴呵,翠翘脸色铁青,“贵妃娘娘,您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胆敢在凤栖宫秽乱胡言,你可知皇后娘娘有权将您杖责三十,奴婢劝您还是好好想想,你挨不挨得住!”
伊兰姗表情一僵,眸中狠色一闪,“本宫跟皇后说话,何时有你一个奴才插嘴的份儿了!”
翠翘气红了脸,回身看向夏檀儿。伊兰姗这招太狠、太毒了!她分明知道这个时候帝后感情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她却还故意让她看到这种场景!这岂不是在故意加深帝后之间的隔阂!
这可不仅仅是在恶心人,而是在诛心!
她是在故意报复夏檀儿!就像夏檀儿那日故意气她一样!
夏檀儿惨白的脸色让她心惊肉跳,她忙去扶住了夏檀儿,却被那手上的冰冷和险些偏倒在她身上的重量惊了一跳。
那从来坚强的人,虽然努力维持着平静,可谁都看得出来,夏檀儿几乎快要晕过去了!翠翘怒不可遏,气得脸色发白,阴沉地怒视着伊兰姗。
伊兰姗见状,却笑得越发开心,“皇后娘娘,您快来接着齐然哥哥啊,你要是不来,臣妾可就把人带走了。”
夏檀儿猛闭上眼,牙齿轻颤,再睁眼时,眸中已添恨意,“滚!都给我滚!!”
“皇后娘娘!”翠翘急了。
诡异的寂静骤然被打破,徐德也在惊骇中回神,扫了眼脸上青白不定的夏檀儿,心中暗暗叫苦,一咬牙,伸手将萧齐然直接给扶到了自己手里,对旁边的全德连使眼色。
“还不扶着点!没看见皇上要休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