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那朱唇下印着的齿印，拇指沿着记号摩挲了片刻，“原来你还知道我是皇帝，看来你还不算太蠢。但，你还是不肯说吗？”
夏檀儿捏着拳头，却迟迟没有打下去，终是哽咽道：“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不认识他，我跟他毫无关系！真的，我没有骗你，萧齐然，你放了她吧，她死了，我也不活了……”
目光微变，萧齐然声音一冷，“为了个奴才用自己生命做威胁，你还算是皇后吗？”
“可我只有她了！”夏檀儿倔强地盯着他的双眼，“萧齐然，你杀了她，就是夺走了我活下去最后的动力！你大可试试！”
萧齐然目光一凝，忽地捏紧她的后脑勺，用力吻了下去，犹如狂风暴雨一般侵袭而去。
“……记住，你是皇后，是皇帝的，是朕一个人的，懂吗？”
去他大爷“是皇帝的”！夏檀儿活了这么多年就没今天这么憋屈过。
狗皇帝，咱们梁子结大了！
“唔……”
惊痛声挽回了跑远的神识，夏檀儿手一抖，才发现自己将小乔身上的绷带绑错了，遂立刻将这番过错推到了萧齐然身上，并在心里狠狠将狗皇帝从头到脚喷了个彻底。
大雨瓢泼，寒风凄切。
凤栖宫外守卫的禁军已经换了一批，暗卫自然也不在话下，除了全德小总管之外，几乎再没有熟人，不过夏檀儿根本不怵，那些人换不换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
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浑身是伤的小乔身上，没有那些精致系统的手术工具，夏檀儿只能凭着手感给她正骨、去烂肉、缝伤口、止血、净身……
一套动作下来，夏檀儿才发现，小乔后背上除了大块淤青，腿部以下只怕也留了疤痕，要耗费许多药材才能康复。但这并不是最令人难过的，最叫人难过的是，她接下来半个月怕是都要趴在床上度过了。
想到这里，夏檀儿这位临床医师的暴脾气顿时控制不住，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砸，“我让你们去找的东西呢，东西呢！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送过来！”
全德公公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小乔，心惊胆战地捧了一盆热水送到她面前，“娘娘息怒，这外面还下着大雨呢，皇上还说了，今后进出凤栖宫的东西都要仔细检查，这……得要些时间呢。”
“fuck！”夏檀儿深吸口气，坐在床边看着一动不动的小乔，伸手替她顺了顺头发，伤神地闭上了眼。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伊兰姗的事情萧齐然不是已经想通几分了么，为什么又会突然发怒？他今日上朝应该是要见夏明的事情做个结尾才对……
夏檀儿猛地哼开眼，目光阴冷地看向全德，“那狗皇……萧齐然今天怎么突然跑到我这儿来发病，他是不是在太和宫听到了什么？”
全德公公汗颜，深觉自己将来怕是要死在听到太多不该听的事情之上，一面心酸一面恭谨道：“前朝的事，后宫不该管。”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帘，压低了声音，“尤其是皇后娘娘，您现在可最后不要多问，兴许过两日一切就都明朗了也未可知，毕竟皇上可还在气头上呢。”
不过皇上这气也很奇怪。
明明最开始是为伊兰姗而来，而后竟然破天荒地跟皇后打起架来。打架也没什么，怎的打着打着小乔姑娘又遭了殃？皇后娘娘怕是占了上风，否则皇帝为什么要拿小乔姑娘威胁皇后呢？
全德心情复杂，端看夏檀儿那细胳膊细腿，说是个绣花小姑娘差不多，可白天看她搬那一百多斤的石头轻而易举，虽说看不出来……但没准还真是个高人？
这就奇了，想必自己猜得不错，怪道先前皇帝要关门，没想到皇帝五大三粗龙威虎猛的，竟然连娇艳动人的皇后娘娘都打不过。
而且啊，全德公公想起皇帝离开凤栖宫之前发生的事情，嘴角一抽，越发难以理解了。
先前儿明明闹得你死我活，怎么后面还亲上了？亲了也罢，怎么皇帝还顺带表了个白？
这……也太喜怒无常了吧？
不过，全德公公最后得出一个毋庸置疑的铁板结论——跟皇帝打得你死我活，形同弑君，竟然也能平安无事，可见是真爱了。
所以跟着皇后干，有前途！
萧齐然决计没有想到自己为了顾及皇室颜面的举动，在全德小总管发散的思维下，竟然变成了自己太弱的证明。更想不到，最后那警告夏檀儿立场的话，竟然会成为“表白”。
夏檀儿也是绝没有想到的，她心里满腔愤恨怒火中烧，若不是为了小乔，当时只恨不得拿刀戳死那趁机占便宜的家伙。
轻手轻脚地给小乔盖上被子，夏檀儿慢慢走出殿外，就让无情飘下的秋雨打湿脸颊，将那沸反盈天的怒火给浇下去。
全德有心劝她进去休息，但转念一想这位皇后非同寻常，这会上去没准劝不住人还得被揍，便又悻悻站在一旁，却也不敢偷偷避雨，索性一起淋着了。
淋了不一会儿，一道凌厉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他的身上，“你干什么？”
全德吓了一跳，“奴奴奴才陪着皇后娘娘淋雨！”
夏檀儿好像吃了黄连的心突然有些泄气，流过眼泪的双眼还有些红肿，沙哑道：“秋雨寒入骨，又是深夜，不怕风寒吗？”
“不怕的，”全德小总管大咧咧地笑出来，不小心咽了口雨水，咳了咳才道，“奴才知道皇后娘娘心情不好，小乔姑娘这会陪不了娘娘，奴才陪也是一样的。”
“你这个小太监……”夏檀儿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转身长叹，“跟着我没好果子吃，你别太上心，小心小乔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说完夏檀儿就走进了屋子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自顾自拿了披风当帕子擦身。
全德在门口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第一次觉得这位跟皇帝也不假辞色的疯癫皇后……倒是个极好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