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表情扭曲,萧齐然却神色严肃,目光冰冷地盯着面前的夏檀儿,偏执得越发觉得这个女人不同寻常的举动里透着几分刻意。
只要不是蠢货,就必定知道在皇宫里不要对皇帝不敬,她既然努力挣扎求生,又为什么要干这么找死的事情?
他已经下意识地忽略了两人一见面,就像猫狗大战一样无来由的在意和敌对了,语气严厉道:“你以为这么说,朕就会中你的计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夏檀儿:“……”这沙雕渣男在说什么?
只见他猛地甩开夏檀儿的手,飞快地换上一副倨傲高贵的姿态,长身玉立,姿态优雅,眨眼就从即将炸毛的大猫变成了高傲矜持的金孔雀,抛给了夏檀儿一个眼神,仿佛在胸有成竹地说着:朕已经看破你的阴谋诡计!
深吸两口气,夏檀儿陷入沉默之中,半晌才转身,“还是那句话,请皇上无事别登三宝殿,没有谁喜欢每天争吵打架,你不嫌烦,我都嫌累。”
夏檀儿走得这么干脆利落,萧齐然才飞扬的眉角立刻变得平直,看着那身影消失在门口,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转身离去。
故作姿态,他倒要看看,她能装多久。
徐德一脸懵逼地跟了上去,细想皇帝从进入凤栖宫到出去这段时间的言行举止,表情越发诡异。
他……到底是来凤栖宫干什么的?难道就为了来看看皇后娘娘听到那些消息后的扭曲表情,现在看不到了,所以心里不爽快?
嘿,奇了!
萧齐然好似来去匆匆,但不可否认,这两日都来凤栖宫探望的举动,还是让许多等着看皇后倒霉的人心慌了。
尤其是宛妃,她心惊胆战地让人将自己去过天牢的痕迹尽快消除,但却始终惶惶不可终日。
惯常才身边伺候的翠翘不在身边,新伺候的宫女不知道她的习惯,滚烫的茶烫得她心火大起,直接将茶杯扫中了宫女的脸,将宫女的脸烫得起了水泡。
宛妃因为夏檀儿吃了好几次暗亏,心中早就压抑着一股怒火等着发泄,本以为这次可以釜底抽薪斩草除根,却没想到还是让夏檀儿逃过一劫。
她盛怒之下伤了翠翘,回神想来心中倒莫名爽快了几分,这回气头上又伤了别人,自然不会在意,直接便将人赶出了皇宫。
狠狠咬了咬牙,宛妃骂道:“那个贱人怎么总是不死?明明做了这么多她却还不死!可恶,可恶!”
就连伊兰姗的死都治不了她,那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对付她,还有什么?!难道要夏家直接举兵造反不成?!
宛妃气得额头生疼,手指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兀自沉默半晌,忽地目光一动。
“夏家,造反……”
若是夏风潜犯了诛灭九族的大罪,皇后虽入天家,到底也在九服之中,万不可能还会端坐凤位受宠,这却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
宛妃目光越来越冷,却也越来越亮,“夏家虽然是只老虎,但到底虎头已至暮年,未必不能动。只是,这次不能急躁,得慢慢来,好好谋划才是……”
窃窃私语消散在空气之中,一场欲来山雨即将在皇宫中炸开,她抬起头,知道短时间内,皇宫或将平静。
养精蓄锐,死而复生,她就不信,自己就斗不垮那个贱人!
从这一日开始,韶华宫重归平静,一如既往地整顿宫务,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三日后,翠翘复于前殿伺候,自此更比以前谨慎。
秋去冬来的初雪也在七日后降临京城,寒冬的信号让金碧辉煌的皇宫也染上了一层不可言说的冷寂凄凉,谁也没有发现望帝宫中有一腔怒火正越压抑、越高涨。
大理寺天牢没了一个衙役,这本是一件小事,但与那衙役一同消失的,还有夏明。
两日后,衙役的尸体在京城外的破庙里被人发现,尸身已经僵硬,手足具断,双眼挖空,舌根绞碎,胸腔之中的心脏换上了石头。
尸体旁落着一行诅咒:夏氏必亡!
京城为之哗然,大理寺卿与太和宫中当众请罪,罚俸三月。
夏风潜复归朝堂,提出的第一项建议,便是替皇帝挑选贵族官女,填充后宫。
皇帝后宫之中先是死了一个香嫔,后是关了一个皇后,三两个宫妃连名字都未必被人记住,只有宛妃一家独大,皇帝又是刚刚登基一年,这个时候提议选拔贵女入宫填充后宫,合情合理更合乎时宜。
但这个建议偏偏是夏风潜提出来的,萧齐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前两日在凤栖宫搪塞夏檀儿的话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萧齐然望着面前这选秀折子,竟是忘了嘲讽夏风潜的居心不良,而是对自己感到无言以对。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丝丝的心悸……
凤栖宫竟然真的平静了七日,那劳什子欲擒故纵一定是他脑子坏了才会真的那么认为!没听说那个女人竟然在凤栖宫里吃香喝辣过的神仙般的日子,每天从早到晚都是欢声笑语吗?!
萧齐然想也不想,抛下奏折看看外面的天色,正是傍晚时分,细雪飘飘,瑰美迷离,月光不刻就会裹着雪花飞舞。
他眯了下眼,“……‘神仙般的日子’?”
夏风潜开始给他找麻烦,他度日如年,她凭什么能快活?凤栖宫是他的,皇后是他的,他凭什么不能碰?她想过得轻松,跟他划清界限,将他抛之脑后,心中只放着那个男人是吗?
她配吗?
“摆驾凤栖宫!”萧齐然大声喝道,脚步却分毫未停,小太监匆忙要摆的“驾”根本不在他的眼中,两条腿在发出命令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往凤栖宫而去了。
徐德面上毫无波动,相当冷静地跟了上去。
他就说皇帝会忍不住吧,果然大晚上的就过去了,这还亏得夏风潜无意中帮了忙,否则再过两日,望帝宫的茶杯都快被萧齐然砸烂了,皇帝从小骄纵到大,还就在皇后手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简直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