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浅毅向来合作默契的孙华,早已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谁也不看,率先向外走去,其余众人,纷纷收拾东西,大气不敢出的鱼贯而出,只留于谦站在空荡荡办公室里,呆立良久。
“明天的董事会,你代我去!”一阵死般的静寂之后,浅毅突然开口了!
于谦愣了愣,连忙摇头:“那可不行?你是他们心中的神,我代你,不是找骂挨嘛!”
浅毅神情严肃,于谦也不敢再嬉笑,肃容道:“你真的要我代?那你自己呢?”
“我要去阿曼,也许一两天,也许一两个星期,说不准!”
于谦问:“去阿曼?为什么?”
浅毅的漆黑的瞳孔里有愤怒,有憎恨,也有迷茫:“不知道,欧明宇昨天动身去了马斯喀特,我想跟过去看看!”
“这个欧明宇好奇怪呀,这些年花了那么多钱,与那些阿拉伯国家的政府官员建交,却也没见他将毒品军火的运进去,他到底在玩什么?”
浅毅看着地球仪的目光渐渐再次迷茫起来:“这也是我最奇怪的地方,他不冲石油,不为走私,笼络的那些国家又纷纷散散,似乎不像是为扩展自己的版图,有时候,更像是随兴所至,我们一路跟着他,也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
于谦皱眉:“浅毅,你说,他会不会是和我们闹着玩?故意支开我们的部分力量?”
浅毅摇头:“不会,这些年我们虽然花费了许多人力物力在阿拉伯,但我们和那些国家毕竟有生意上的来往,不论在明在暗,我们都只赚不赔,可欧明宇,每个国家,他都是匆匆而过,像是走马观花,这一路下来,他可是损失惨重!”
“那你这次去阿曼要做些什么?”
浅毅面容冷淡,眉宇间也隐着许多疑惑:“不知道,只是我不想再和欧明宇玩捉迷藏了,我要去会会他,我要看看中东那些国家到底藏着什么乾坤!”
于谦不放心地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爸最近百病缠身的,公司又有许多事需要你上手,你还是留下来照顾他吧!孙华会陪我去!”
总觉得今天浅毅的情绪有些怪异,于谦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
突然,他低头,看着桌上念恩的相片,眼中盛满浓到化不开的温柔:“在走之前,我想再去看看念恩!”
“现在吗?”于谦心中的担忧更深了,念恩葬在台北,他们现在在日本,就是现在准备飞机,等飞到了那里,都该伸手不见五指了!
浅毅沉默了很久,才好似漠然地道:“就现在吧!”
于谦无奈,只得依照他的吩咐出去准备!
连续几日的熬夜,让浅毅精神疲倦到了极点,上了飞机后再也没有力气维持,在一室幽深静谧的昏暗中,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到了台湾,已经晚上九点多,出了机场,安排接送他的劳斯莱斯一路疾驰,直奔思念园!
浅毅虽在飞机上小睡了一会儿,但眉梢眼底还是藏着浓浓的疲倦,他累极,目光却死死的盯着窗外!
夜幕降临,街上拥满了人。路旁的林荫大道上,挂起一长串一长串的小灯珠,亮晶晶地闪灿着,象一条璀璨的星河。枝叶繁盛的绿树中,悬缀着红色灯笼般的小花,被装饰得丰盛亮丽。
曾几何时,他和念恩的脸被这绮丽的灯光映照得如梦如幻,他们手牵着手,并肩行走在街上,周围充塞着各种喧闹的声音,汽车的鸣笛声商店里传出的歌声行人的说笑声小贩兜售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似乎汇流成了星河的波浪,在这条美丽的星河中,他们时不时对望着,所有的噪音都在她甜美的微笑中消失地无影无踪!
“别生气了,要不,我让你亲一下!”
浅毅猛地转头,看见念恩就坐在车厢内,委屈地指着自己的脸,向他调皮的笑着!
他欣喜的伸手去抓,可念恩的娇影却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浅毅恍惚的闭上了眼睛,念恩呢?她在哪里?她是他最珍爱的宝贝,他什么时候把她弄丢了?内心的疼痛像一把火串烧起来,炙焚着他的五脏六肺!
如果她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他绝不独活!
蓦地,他睁开干涸以致疼痛的眼睛,抽离的思绪回来了,冷声道:“改方向,去城郊的墓园!”
孙华见浅毅脸色不好,不敢多问,只是吩咐着司机调转车头!
夜晚的墓园,四周无人,幽静的有点吓人,连风吹来都是冷飕飕的,孙华的手心开始出汗。
忽然,一直走在前面的浅毅停住了脚步,负责掌灯的两个随扈也停了下来,气氛有点诡异起来,孙华深吸一口气,走上前,随着浅毅的视线,孙华看见一缕灯光如幽幽明火,于林荫深处,若隐若现!
浅毅眉头微蹙,脚下加快了速度,带着众人穿过层层树林,来到一座墓碑的前面,不知是否巧合,那墓碑,正是灯光的来源处!
孙华惊讶的发现,竟有数十人先他们一步,前来祭拜叶芷心!
叶永康死了,尹冶死了,何震源中风了,何起源和齐凝都失踪了,叶芷心所有的故交朋友,几乎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今天,除了她的儿子,还有谁会来祭拜?
一群身着黑装的保镖,本是紧密的排成一线,却在看清来人的刹那,纷纷向两旁退去!
浅毅警醒,冷声问道:“不知是哪位长辈,竟深夜前来祭拜家母?”
他问得风轻云淡,但身后的随扈已全身戒备,孙华急得直跳脚,怎么办,浅毅临时改变线路,那些布置在思念园周围的狙击手,此刻都调不过来,他们就那么点人,如果对方是敌非友,该如何是好!
黑衣保镖们纷纷散开之后,浅毅这才看清楚,原来母亲墓前,还有两个人!
离墓碑进一点的是一个中年人,一把轮椅,一袭黑衣,背对着他,单是背影,就器宇非凡,华贵逼人!
中年男子身后,站着一个虚发斑白的老人,微拱着背脊,双手虽然颤抖,却毫不含糊的扶着轮椅,一看便知是轮椅上这个中年男子的老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