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天给了他最沉重无情的一击。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是什么?是当你发现你付出一切拼尽全力追逐的东西其实根本就站在你身后,你完全唾手可得,你却因为自己的愚蠢与功利,失之交臂渐行渐远,甚至无法再回头!
原来,她才是真正的豌豆公主,被他的无情磨破了娇嫩的肌肤,她光彩照人的眼眸里,注定这一生都会印上他的愚蠢与陋俗。
天!看他做了什么傻事,看他错过了什么?他以为自己得到,其实他一直在失去!
欧明宇定定的看着在浅毅怀里磨蹭如猫的念恩,她如此熟稔如此依赖于叶浅毅,原来,她的世界,还有许多他不曾涉足的地方,而那一错过,就是一生。
他早应该看出来的,念恩的气质,念恩的高傲,念恩的独特风韵与风骨,这怎么可能是寒门俗户养成的女儿?
死死咬着下唇,欧明宇努力着不失态,然而自己却知道,内心里,那处死守的世界,终于在真相揭晓的瞬间,彻底崩塌。
会场上,尹冶还在竭尽全力的哄着他的宝贝女儿,无奈念恩把浅毅抱得死死的,任凭他怎么说,就是不肯出来,尹冶哭笑不得,手上用足力道,才将念恩从浅毅的怀里揪出,一路拖着来到餐桌旁:“乖,别哭了,桌子已经重新铺好了,如果你刚才好没玩够,那爸爸陪你再玩一次。”
念恩对这个晚宴再无留恋,俏脸一板,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这个一点也不好玩,我不想玩了。”
说完,大手一挥,打火机被用力的抛到了桌上。
尹冶一如既往的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些许疼惜:“既然不想玩了,那就回房间,好好的洗个澡换身衣服,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我还等着和我的小公主一起切蛋糕呢,你看你哭的,真像个小花猫?”
见念恩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尹冶知道这丫头满脑子盘算着如何离开,叹了口气,宽大厚实的十指爱怜地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责备的语气中蕴含着一层取笑的意味:“你这个孩子,把自己弄得那么脏也就算了,还把浅毅的衣服给弄湿了,你要他一个晚上就穿这一身衣服吗?”
念恩转头,见浅毅的胸口湿了一大片,刚才只顾着自己委屈,没留意,此刻回头再看,竟忍不住想笑,像浅毅这样的阔少爷,大到跑车名表,小到衣饰古龙水,凡是生活上的点滴细节,平日里都是格外讲究,就说身上穿的这套礼服,也是他精挑细选的,今晚被她这么一闹,确实有够糗的。
“念恩,带浅毅上楼换件衣服!”见念恩犹豫,尹冶趁胜追击:“顺便自己也洗个澡,换套干净的礼服?”
“是啊。”尹哲一脸嫌恶的拎起浅毅胸前的翻领,一个劲地摇头道:“你看看这衣服,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多脏呀,还是上楼换了吧!”
浅毅低头,看了看被念恩弄得一塌糊涂的胸口,倒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狼狈,反而心头甜滋滋的,明知道尹冶的用心,却并不想拒绝他的好意,看向念恩的眼眸燃烧着四溢的柔情。
念恩不敢直视浅毅含情的双眸,低着头,两颊不由得绯红起来,像是晚空中缱绻飘过的一抹霞色。
念恩被浅毅看有些别扭极了,她极力地克制着因他深情凝注而怦怦乱跳的内心,有些慌乱地转过头:“要换衣服,就跟我来。”
怕不等浅毅回答,念恩压抑着内心的失落,又带着些微的窘迫转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浅毅微微一笑,优雅地跟在念恩身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一场纵火风波,就在尹冶霸道的维护下,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尽头。
夜深了,何家的大厅依旧火烛通明。
齐凝亲自下厨房,为何震源泡了杯浓茶。
何震源坐在黑紫沙发上,脸色十分难看。
婉阑,欧明宇闷闷地站在客厅中央,见父亲脸色严肃,谁都不敢吭声。
双方僵持了很久,齐凝心疼女儿,最终忍不住插嘴道:“好了,好了,都折腾了一个晚上了,先让孩子们回房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何震源脸色一沉,今晚积郁在心中的满腔怒火,顿时找到了出口:“真是慈母多败儿,就是你一直这么宠着她,才把她灌得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我!”被丈夫责骂,尤其是在女婿面前,齐凝在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丈夫说得句句在理,她又无法反驳,只得心中暗恼。
婉阑一向心高气傲,今晚处处受挫,心里本就委屈,又见母亲为了维护自己而挨骂,更气:“有什么了不起的嘛,不就放一把火嘛,小时候又不是没玩过。”
“婉阑,少说两句。”齐凝见丈夫脸色不对,忙阻止女儿。
“本来就是……”婉阑还想争辩。
何震源的脸色已铁青铁青。
“你还说。”齐凝生气地喝斥,不断的向婉阑身旁的欧明宇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带婉阑上楼,无奈,欧明宇整个晚上都如灵魂脱壳般的魂不守舍,对齐凝的暗示,无动于衷。
“我……”
何震源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你什么?你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大?你知道你今天差点得罪了谁吗?法国石油业界的翘楚,刚才我急着把这事往念恩头上推,你倒好,一个劲的和我唱反调。”
“我就是看不过去,明明是两个人做的事,为什么要让念恩一个人承担?”
何震源眉头微蹙,似是心中不甘,喃喃自语:“尹冶这只老狐狸,本想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挫一挫他的锐气,真没想到,竟然连米郗儿都惧他三分,这家伙,越来越可怕了。”
欧明宇无力地拥着婉阑,脑子里乱糟糟的。
齐凝见女儿欲语还休,于是淡淡一笑:“好了,今晚大家都累了,少说两句,婉阑,以后记住,念恩能做的事不代表你也能做。”
婉阑蹬脚:“这什么道理,为什么念恩能做的事我不能做?”
齐凝看了一眼丈夫,似有意煽风点火:“她爸爸是尹冶,是东南亚首富,不管她做了什么,你尹叔叔也能庇护得了她,就像今晚,有些客人便是尹冶能得罪,而你爸爸不能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