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南国娶嫁之礼,女子在下聘之后嫁人之前应待家中不见外人,凤倾城接了南皇的旨意,聘礼也都随着接亲的队伍送了过来,就算是已下过聘,现在要上路却没办法不见人,也只能以蒙面的方式暂全礼节。
“倾城,此去南国,看不清前路,记得要好好保重自己。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回来吧,星罗凤家永远都是你的家。”凤老爷子老眼含泪,在车辇之前与凤倾城道别。
老爷子看出来南国目前政局不稳,生怕凤倾城在这场风雨之中受到波及。
凤倾城也眼眶微红,点点头道:“我记住了!”
虽然在星罗所呆的日子不长,但确实已将这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星罗凤家,永远是她的家!
登上华丽的八抬大轿,仪仗起行,凤家诸人站在街边与她挥手道别,队伍轰轰烈烈吹吹打打从北城门走出,终于消失在视野中,再也看不见了。
“走吧,我们也回家去好好修炼,总不能只靠着小妹来为我们遮风避雨,我们身为凤家男儿,也要发愤图强才是!”凤天阳狠狠抹了一把眼睛道。
“是啊,如果我凤家有足够的实力,今日就可以昂首挺胸地拒绝这婚事,又哪需要小妹去为我们牺牲?”凤天凌也恨恨说道。
他们明白,凤倾城心中其实并不愿意嫁给风天笑,会答应婚事全都是为了保全凤家,心中不由气闷。
“好了,既然倾城都已经去了,说这话便再无甚意义,我瞧着倾城也不是很勉强的样子,应该心中早有自己的打算。如今这丫头鬼精灵的很,以她现在的本事就算去了南方也不会吃亏,更何况她还有个神秘的师傅,我料那人很可能是一名丹王,果真如此,料想那风天笑也不敢亏待她。”凤老爷子一抚虎须,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问:“对了,还有那龙战大人是怎么回事?倾城虽然没有多说,可我怎么觉得她提起他的时候语气很古怪呢?”
“呃,这个……”凤天阳二人一愣,对视一眼,这才想起来,是啊!还有龙战大人呢!龙战大人对小妹的意思就算是一笔带过都能感觉出来,这样霸绝天下的男人又怎么会坐视喜欢的人被他人娶走?
“咳咳,爷爷啊,看来您的孙女婿是谁还有待观望啊!”
“天啊,要是龙战大人真地跑来抢亲,那小妹就是想不天下闻名都难了……”
凤家诸人面面相觑,对南国的前途表示担忧。
此刻凤倾城坐在轿辇上,回望着身后,心中也颇为惆怅,她早就知道自己将来终有一日会前往大帝国,为了将来能够与宋家抗衡,也为了得到更好地发展,这都是必然的事情,不过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仰望了一下天空,她又想起了在青灵山时,龙战无痕曾对她说:我会回来接你的。
可是现在,她却已成了“天啸王妃。”
他知道自己已经要“嫁”人了么?倘若知道的话,又会怎样呢?他会不会……
凤倾城甩了甩脑袋,摇头一笑,真是太胡思乱想了,她可从来没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他怎么会知道呢!而且她凤倾城又什么时候成了需要依靠别人的女人了?她若不想嫁,又有谁能娶得了她?
她微正神色,已从伤感的情绪中跳脱出来,正打算考虑一下到了南国之后该如何站稳脚跟,却突见一道身影闪入了轿辇之中。
“倾城,你可真是让老师伤心,都要嫁人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来人面容冷峻,是个二十七八岁的俊朗男子。
“夏侯老师!”凤倾城惊喜道:“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正是凤倾城在星罗武院的老师夏侯启,他盯着凤倾城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你都能不声不响地出去和亲,老师就不能跟来么?忘了我当初说要荐你去东林学院的事情了?回来大半个月竟也不来看看老师!”
“呃,这个……我也是想南国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去不去学院么,老师您别生气,我今后一定多孝敬您。”凤倾城尴尬地笑了笑,她自然没有忘记夏侯启,不过指婚的事情一出,东林学院那边就只能先搁置下来了。
“你这丫头!”夏侯启听她讨好的语气,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又微沉下脸压低声音道:“倾城,你果然是没打算真正嫁给风天笑的,你手中还有南国与星罗多余的私通密信,对么?”
夏侯启这一问有些突兀,凤倾城不由得微微一愣。
但随即,她定定看了夏侯启一眼,点点头也压低声音道:“正如老师所料。”
那些私通密信,凤倾城确实没有全都拿出来,她给星罗王的都是穆正央发给贼匪的,而那些贼匪发给穆正央的还在她手上,那些信件才是真正的铁证。当初马贼虽然一统但内部仍极其混乱,为防风天笑安排内应在其中捣乱通讯,给穆正央回信用的信纸都是直接拿的南皇那边盖好了印章的,用的是南皇专属的个人印鉴,风天霸想赖给别人都不可能。
凤倾城从头到尾都没打算真的嫁给风天笑,正是打算以此为筹码与南国皇室周旋。
此事牵扯重大,若是旁人问起她绝不会说,但她对夏侯启却是绝对信任的,因此也毫不隐瞒。
感觉到凤倾城的信赖,夏侯启的眼神一柔,脸上的神情却仍十分严肃,急切地道:“你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你可知道这些信会带来多大的麻烦么?老师能想到的事情,南皇和风王爷那等人物怎么会想不到?那二人间虽说矛盾不小,但都绝不会希望南国分崩离析,此信就如南国的催命符咒一般,你手中握着这些,岂不是要惹火上身?”
凤倾城却似没听出他的焦虑,眼露感动地笑道:“老师,你是因为担心我,才专程赶来的么?”
夏侯启一时气结,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知道消息后担心得要死,她自己却在这里悠哉悠哉!
“你这个坏丫头,不许转移话题!”夏侯启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到底明不明白事态的严重?那两位可都是南国最顶尖的霸主,权倾天下生杀予夺,你居然也敢要挟他们,而且还一下子得罪两个人!这是在走钢丝,随时都有可能落入万丈深渊,你知道么!”
“这个我当然知道。”凤倾城也正经起来,再次点了点头,沉声又道:“但我若不这样做,那就只能完全被动地任人鱼肉!连路边遇见的一名商人都知道我嫁去南国是个笑话,无论是南皇还是风天笑都从来没将我这个小女子放在眼里,他们想把我如何就如何,不止是我的身体,连我的性命都随时可能受到威胁,还有比这更坏的情况么?如果我真的是一名小女子,或许我应该多费心思去博得风王爷的喜爱,倚靠他来护我周全,可惜我不是!我绝不会让他人来左右我的命运,所以宁可绝地反击奋力一搏,哪怕置身险地我也要他们知道,我凤倾城不是任由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子!”